琳琅不覺眼睛一酸，忙眨了兩下，若是在這裡掉眼淚，被林婉縈看到，成什麼了呢？

林婉縈卻沒時間去注意琳琅的樣子，她早就拿過一旁的手帕，細心地為高陵駿擦去額頭上的汗水，輕聲地對琳琅道：

“就是這發熱，怎麼也不肯退去！”

“嗯”

琳琅不敢說話，真怕自己一說話就哭，沒出息的自己，越來越愛哭了。

林婉縈又道：“不如皇后先去喝些茶吧，等將軍醒了，再來與將軍說說話！也好讓將軍知道皇恩浩蕩，皇后親自體恤他！”

林婉縈很會說話，琳琅點點頭，剛要走開，高陵駿的眼睛驀地就睜了開來。

探病情深（3）

他先是無焦距的茫然地睜著眼睛，漸漸地意識聚攏，發現房間裡有兩個人。

站在他眼前的，欲言又止的人，可不就是琳琅麼。

“皇后……”

他虛弱的開口，聲音微弱。

林婉縈忙道：“可不是皇后嗎？將軍，皇后一早就來看你了！”

高陵駿也不理林婉縈，只是看著琳琅，似乎想笑，可是笑不出來。

頓了一會，才道：“多謝皇后！”

“我來看望將軍是應該的！”琳琅公式化地答著。

高陵駿就對林婉縈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話要對皇后說！”

林婉縈自然乖巧，含笑地行了禮，立刻出去了，不忘關上門。

琳琅走到床邊的凳子上坐下，輕聲問道：“高陵駿，你感覺怎麼樣，你真的不要緊嗎？”

他不回答，手從被子裡摸索出來，琳琅忙伸手上去，握住了他的手。

這是於禮不合的，他們已經回了南朝，他是將軍，她是皇后，怎麼可以這樣親近呢？

但是琳琅不由自主地就是想握著他的手，感受到他的體溫，感受到他的存在。

高陵駿對於琳琅的主動很是高興，臉上淡淡的揚起一些笑容：“我沒事，琅兒，別擔心我！”

“你這是沒事的樣子嗎？”琳琅的聲音就沙啞了，“你是傷口感染了，這裡又沒有抗生素！你怎麼能撐這麼久，你真是個傻子！”

她說的話他聽不懂，但是她含淚的眼睛他看懂了。

她真的在關心他，心疼他，夠了，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夠了。

“你才傻，你放心好了，我身子這樣壯，又不是從來沒有受過傷，這點傷，沒什麼要緊！別哭好嗎？”

他是最捨不得她哭的，琳琅點點頭，將眼淚用力地忍回去：

“你是怎麼受的傷，什麼時候受的，我怎麼都不知道？是在沉船的時候嗎？”

高陵駿微微頷首：“正是我看到晴雯想去救她的時候，被折斷的桅杆刺中了！若不是這樣，也許，我就能救得了晴雯了！”

探病情深（4）

許一凡的死，是琳琅最最深刻的隱痛。

這種痛，無人可以訴說，無人可以分擔，她只有一個人把這個苦果獨自吞下。

她可以想象當時的畫面，高陵駿奮力地想要游過去抓住晴雯的手，但是斷裂的桅杆在這個時候，挾著船下沉之勢刺來。

高陵駿想躲，但是沒有完全躲開，鋒利的桅杆折斷截面滑過他的腹部，刺穿了，還留下許多的殘骸。

他沒能救得了晴雯，他一定是眼睜睜地看著她隨著船一起沉下去的。

受了傷的他，無力再救，只能游回水面，卻找不到她了。

不知道他在江面找了多久，才找到了昏迷下沉的她，他的血，一定在江裡劃出了一道妖冶的痕跡。

他又是怎麼負傷將她背到山坳，為她烤火，還去打獵。忍受著疼痛的折磨，護送她回到京都。

想到他默默忍受的那些痛苦，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哭起來。

“高陵駿，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

她拉過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淚水立刻就浸溼了他的手掌。

高陵駿心疼地用指尖摩挲著她溼漉漉的臉頰：“琅兒，又說傻話！我救你，不需要你謝我！你知道，我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我怎麼可能會不救你呢！”

她只是哭得更厲害了，點頭嗚咽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我什麼都不能回報你！”

“我不要你的回報！”他溫和地說，“我只要你好好地活著，快樂地活著！現在回了南朝，你終於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你的皇后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