閼君讓她早日回家的訊息。雖說重夙在她心裡已然成了最為親近的哥哥，但是跟爹孃比起來還是不同的。可是一想到重夙一個人待在這天山未免寂寞了些，璃央又有些猶豫，所以一直搖擺不定地拖著。

最後漱玉想念女兒想念得緊，忍不住直接讓靈雀將訊息傳給了重夙。重夙接到訊息之後不由失笑，心裡也暖暖的。反倒讓璃央早日回家，免得爹孃想念。

離開天山的那日，璃央見到了鳳兮。銀髮紅衣，一如往昔，就連臉上那溫和至極的笑容也未曾改變。他站在不遠處，見到璃央出來，喚了一聲：“湮兒。”

這個稱呼讓璃央微微一愣，如今就連重夙都稱她“阿央”，這聲“湮兒”她還真是險些反應不過來。璃央在離他幾步的距離停下了腳步，在昔日奮不顧身追逐之人期盼的眼神下，璃央張了張嘴，終是說道：“鳳兮，我不是湮妃。”

鳳兮聞言神色微變，淺棕色的鳳眸掠下一抹黯然。

“璃央。”他努力維持著嘴邊的笑容，聲音一如既往的清雅。

璃央笑了下，眼前的鳳兮讓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在湮妃的記憶裡鳳兮曾是最親密的愛人，在她的記憶裡鳳兮是她曾奮力追逐的背影。恢復記憶之後，璃央甚至會想，她會喜歡上鳳兮是不是也因為前世的影響？

答案她不會知道，這個答案也不重要，那些都已成了過往，沉澱在回憶裡的過往。

她很清楚，鳳兮愛的從來都是湮妃，而她不是。即便有了前世的記憶，她也更像個看客。他和湮妃的感情她清楚，也懂得，但卻與她無關。

有些話是不需要說明的。那樣讓人傷心的話，對方既然明白，又何必再說。

璃央對著鳳兮點了下頭，從他身邊往山下走去。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璃央好像聽到了一聲遙遠的嘆息，像是一聲道別。

鳳兮站在原地，巍然不動，沒有回頭，就這樣感受著她的翩然離去。

等到璃央的身影消失在天山範圍，驀然回首，伊人不在，只餘滿山冰雪空寂寥。

這次，他真的失去了她。八荒六合，這世上再無湮妃。

璃央一隻腳剛踏進家門口，就被衝出來的漱玉狠狠摟在了懷裡。

“你這個沒良心的孩子，可算是知道回家了。”漱玉恨聲說著，一臉的咬牙切齒，雙手卻是把璃央更緊地摟在了懷裡。

“娘。”璃央輕喚了一聲，雙眼已是朦朧，回抱住漱玉，哽咽道，“我回來了。”

在外漂泊了那麼久，如今她終於回來了。過盡千帆，唯一未變的便是家。

“咳，你們倆打算在門口站多久？”一邊的閼君忍不住提醒兩人到。

“爹。”一離開漱玉的懷抱，璃央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倒了閼君懷裡。

自家閨女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可讓一直以威嚴冷麵著稱的閼君一下亂了手腳，甚至有那麼一絲窘迫。那慌亂的摸樣，惹得一旁的漱玉笑了開來。

看到璃央微微發紅的雙眼，閼君趕忙說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這一句“回家就好”一出口，反而惹得璃央的淚水來得更為猛烈。

她回家了，可是白冉，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

自從回了元華山之後，璃央一直深居簡出，有時候甚至一連幾年都足不出戶，留在万俟谷安心釀酒。這樣安單的日子一晃眼就過了數十年，她沒有聽到任何關於白冉的訊息。等得久了，璃央反倒是不急了。他總會回來的，她堅信。

直到這日清晨，一隻靈雀帶來了現任青丘狐帝青池的信。

看到信上的訊息，璃央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慕儀，竟然答應了嫁給青池！這到底算是哪門子事兒啊？在她印象裡，這可是完全不沾邊的兩個人。可如今……難道真是她在万俟谷待久了，和這個世界脫節了？

信上，青池還用極為誠懇的語氣請璃央去青丘幫他一個忙。按他所說的，這甚至關係到他和慕儀今後的幸福。有這麼嚴重嗎？璃央不相信。在她印象裡，青池依舊是那個杏花村極不靠譜的梁青池。所以對於白冉定了他作為現任的狐帝，璃央一直覺得這是個相當不靠譜的決定。可是事關慕儀今後的幸福，這一趟她還是不得不走上一遭的。

翌日上午，璃央動身前往青丘。

接待她的不是別人，正是青池的貼身小廝梁樂。

“帝君人呢？”吃了塊杏仁糕，璃央問梁樂。

“主人馬上就到。”梁樂笑笑，眼底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