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彷彿醞釀著一場風暴,他提著劍緩緩朝那人走近。
綠衣人接著後退幾步,眼看再有半尺便會掉入懸崖,樓言靈焦急地喊了一聲,“殿下,再往前走,他會殺了語夕的。”
她的話音落下,樓言初的腳步卻沒有停下。柳語夕表情同樣很平靜,她的靜在於她已經死過兩次,這一次雖未必能再次活下來,但如今她在這世上也無牽無掛,是活是死又如何?只是未想過,這一刻,他和她,竟是如此方式來作別!
樓言初越走近,臉上的表情也越清晰,任何人在見到樓言初的外表時都不會產生強烈的排斥和恐懼感。總會被他那清雅如仙的氣質而心悅,心折。但是此時,綠衣人卻開始顫抖,他從沒有見過一個人殺人時仍能這般帶著柔如春風的淺淺笑意,平靜地結束一條條生命,彷彿死在他刀下的並不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而是一個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在他眼裡,人命與這些塵土似乎沒有多大差別!
那身白色的衣衫沾染著的血跡,彷彿一朵朵妖冶的蓮花,與他的飄逸脫塵的容顏形成強烈的對比。就在綠衣人被他的笑容蠱惑得心智動搖之時,只見眼前強光一閃,劍柄直直沒入他左側露出的心口。
柳語夕趁機脫出他的禁錮,待他回神之時,身體已不由自主向後仰去。所有人皆鬆了一口去,她的視線慢慢地轉到樓言初臉上。此時,他也正盯著她,兩人相對,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柳語夕突然微微一笑,整張臉頓時光彩照人,卻在下一瞬,她轉開了視線。
她和他。終是隔著太多的溝壑,他不瞭解她的過往,她也從不曾瞭解過他。比如此時,他救了她,她卻無法說出一句感激來,因為,她不清楚,在這看似被救的表面之下,有多少事情是如表面看到的一般。
或許,笑忘於江湖,對她,對他,才是最好的歸宿。
轉過身,默默離開。
卻在這時,腳下突然一緊,一股大力襲來,她不受控制地往旁邊的山崖下掉去。那一瞬,她並不害怕,而是轉過頭,看向那白衣如仙的男子。
所有人都沒想到會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樓言初甚至來不及讓心情反應到臉上,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朝那身影追去。
“主子,小心……”
“殿下,回來……”
各種呼喊在耳邊響起,柳語夕只看到那個飛快朝自己飛來的身影,他的面容依舊平靜,眼眸深深不見底。
最後的一瞥,他的身影已經靠近懸崖,但是她卻已經往下掉去。直線下墜中。她看到了懸崖峭壁邊,無數藤蔓交織,而剛剛那掉下懸崖的綠衣人正緊緊抓著藤蔓,看著她從旁邊掉落,眼中閃過怨毒的快意。
耳邊風聲“呼呼”響起,她已無法聽清楚上面的人聲,身體急速往下掉落,仰望崖頂,這是她第二次墜崖,心境卻跟第一次大不相同。
那一次,她是悲傷愁苦,鬱結於心。而這一次,她卻是看開了過往,無喜無悲,無憂無怖。
她彎了彎嘴角,唯一有的,只是那淺淺淡淡的情意還未向他訴說的遺憾。
就在這時,湛藍澄澈的天空突然變成了純白純白的,再無其他顏色。閉了閉眼再看時,才發現,那純白的並不是天空,而是樓言初的衣袍,被風盪開。遮住了她的所有視線。
兩人一上一下,往山谷墜去,可是兩人臉上都沒有一絲害怕,反倒含笑相對,或許只有此刻,兩人的笑才是最真心的。
樓言初隨著墜下一段距離後,腳步在山崖上錯綜踩踏,頃刻間,便趕上了她,手臂舒展,柳語夕被她捆進了懷中。淡淡的藥香和著清甜的山風吹入她的口鼻中。這一刻,沒有生死,沒有陰謀,什麼都沒有,只有他和她。
或許下一刻,他們會死,但是這一刻,柳語夕卻想放肆一回,她伸出雙手,緩緩攀上他的脖子,微仰著頭,朝他略失血色的唇靠近。
帶著淡淡甜香的唇靠近,柔軟而微涼,頗有技巧的撬開他的唇齒,吸允,舔舐。
樓言初一面要不時抓住藤蔓緩一緩下墜的力道,一面要承受著溫香滿懷。見她閉著眼睛,長睫微微顫動的模樣,不由微微翹起了唇,一手抓牢了藤蔓,腳也纏在其上。
然後反被動為主動,柳語夕只覺得舌頭一緊,已是被他反勾回去。淡淡的藥香縈繞在鼻尖,頓時燻得她腦中一片空白。
柳語夕垂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微紅臉龐,笑容越來越深。
不知過了多久,柳語夕只覺得胸中的氣息已快耗盡,火燒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