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沒想到,那封印尚未全解,法力只餘一成的豺眥,竟敢破開空間之門,放出洪荒巨獸,饒是他法力恢復如初,他也無法同時殺死兩頭這樣的巨獸。
在洪荒之中,樓言初抱著柳語夕漫走,柳語夕的氣息雖在,可是卻如進了深入睡眠,三天三夜,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能用的法子都已經用盡,她仍是這般模樣。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這般無能,他唯有盯著她的睡顏,期盼她下一秒清醒過來。
這一守又過了兩天,一直沒有聲響的柳語夕突然張了張嘴,乾澀沙啞地發出一點微弱的聲音,“水,水……”
樓言初自有法力護體,不吃不喝倒不覺得渴或累,但柳語夕不同,她沒了法力,與一個普通人無異,更何況她懷著孩子又受了一抓之力,此時比之普通人,弱得卻不止一兩分。
可是這洪荒之中,何來的水?何來的食物?
不過片刻功夫,樓言初便想到了法子,恢復了鎮定。
只覺一股腥甜滑入口中,潤澤她乾涸的唇和喉嚨,她止不住地張開嘴想要多吸一些,直到吸得滿足,才罷了口,意識又終歸無邊黑暗。
十日下來,除了無邊黑暗便是那唯一的腥甜感覺。十一日上,她驟然感覺一陣脹痛,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自己身體裡滑出,她深藏的意識終於撥開那一層層濃黑的霧氣,回到她腦中,當她感覺到嘴裡一股腥味兒,還沒做出相應的反應,便被身下傳來的劇痛奪去了所有的意識。
“啊”尖利的劇痛從身下蔓延到全身,就算昏迷之前那一股巨力也沒這時的痛。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撕扯著她的內臟,第一次親身感覺了什麼是切實的撕心裂肺。
這時,耳邊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夕兒,孩子就快生出來了,勇敢點,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大汗淋漓的她恍惚地轉過頭,視線聚集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落在樓言初的臉上。過往的一切如潮水般翻卷而來。
他和她,魔和仙,她受天帝之命去接近他,最終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轉世輪迴中,他一世一世地傷害她,她黯然魂斷,卻終逃不了這樣的宿命。
再然後,豺眥欲篡奪他魔君的尊位,喚醒了他的記憶,他用魂飛魄散的代價賭一把永生永世,封印了豺眥,她和他也終是結束了幾世糾纏的孽緣,可這一世,因豺眥的出世,她和他仍舊這般互不相識,互相猜忌地過了半生,幸而,此時他們終還是在一處的。
這時,一陣陣抽搐的痛感喚回了柳語夕的思緒,她揚起頭,握著樓言初的手緊了緊,她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只是積攢了力氣努力配合著,生下屬於他們兩人的孩子。
心裡念著孩子,那一絲絲懼怕閃退突然消失無蹤,緊接著那痛楚也不太明顯了。
這屬於他們兩人的孩子,她心中頓時慢慢漲漲的,全力配合著言初的指揮。
“哇哇……”伴隨著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柳語夕渾身脫離地倒在地上,連看上一眼孩子的力氣都沒有,她慘白且大汗淋漓的臉上浮上虛弱的笑容,看著他抱著孩子,臉上露出的初為人父的欣然笑意,那是與以往的所有笑容都不同的。
柳語夕默默地看著,把他此時的笑容深深刻入心間。
“夕兒,是個男孩兒。”樓言初聲音裡略有一絲顫抖,臉上雖有些蒼白,可掩不住眉眼間的欣喜。
柳語夕看著這一對父子,心裡綿綿軟軟的,她知道,這便是幸福,是她嚮往了幾百幾千年的東西。
“言初,把孩子抱給我看看。”柳語夕費力卻笑意盈臉地說道。
他抱著孩子緩緩靠了過來,可是孩子在他懷裡,她躺在地上,根本無法看清,突然她覺得今日的言初有些奇怪,若是以往,他肯定會先抱起她然後把孩子塞入她懷裡看才是。想到這裡,她的視線緩緩滑到他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動過的左手上。
柳語夕眉頭一皺,聲音止不住地顫了顫,一時間想起嘴裡的腥甜味,張口急問道:“你的左手怎麼了?”
樓言初輕輕地笑道:“沒事。”
“讓我看看。”
說罷,她撐起唯餘的些些力氣向樓言初的左手抓去。
樓言初見她如此費力心知瞞她不住,便沒有反抗,任由她撩開衣袖檢視。
可是柳語夕撩開衣袍後,便垂著頭沒了聲息,緊接著一大滴眼淚滑到了他的手上。那隻手完整無缺,可是上面的肉卻都是帶著淡淡粉色的新生肉。她終於明白自己這些日子裡是怎麼熬過來的,是他挖了自己的肉和血餵給她,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