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太過狠酷,舊時光寸寸如夢,她四肢殘抱,如同荒海枯木任意浮沉,這種感覺無法描摩,更不願訴苦,然而漸漸的大家都將只看到那個人對她的好,只看到她對他的狠,到頭來只是她被人遺棄。
當人們認為他們自己不能首肯的時候,就連最普通的沉默也做不到,便自以為是的所謂勸諫或者旁敲側擊,然而人在事內、與人在事外,倒底哪個才是真正清醒?也許沒有這樣一個清醒的人,紅塵顛狂至此,人人歇斯底里。
香吟怎麼想得到她一句將出未出的話引起雲羅雜念紛湧,但看她眼角慢慢洇出淚意,嚇得抱住她道:“娘娘,你怎麼樣,很難受麼?”
雲羅搖首,翻了個身,藉此拭去淚痕。
香吟中途被人叫出去,回來時滿臉擔憂,湊在雲羅耳邊低低說了兩句。雲羅沉吟:“我算到了錦瑟的所有,唯獨算漏了臨止,若留臨止常在左右,說不好便破了我這個局。香吟,你找人請大總管過來一趟。”
忍著腹中的不適,她緩緩披衣而起,寶髻瑤簪,破例敷了一點粉,以使臉色看來無異於往常。
蒔慧宮的邀請也正合臨止之意,他早要到蒔慧宮來走上一趟了。
還是八聲軒,軒外鋪錦為屏,雲羅笑嘻嘻地垂足坐在繡榻上,玩著趙淑真送給她的一套新玩具叫做“璵�е�幀保�僦估戳搜燮ざ�裁惶б幌攏�衫侗ǜ媼稅胩歟��晃⑽⒑吡松��絛�值屯釩諗�帕恕2衫肚敢廡Φ潰骸岸圓蛔。�笞芄埽�錟鋟⒘艘煌ê⒆悠��飠岫�脹嬪轄餛�耍�殘硭�砩暇拖肫鵠戳耍�氪笞芄萇院蚱�獺!�
臨止未置可否,見當日捆綁錦瑟的柱子下面兩個小太監賣力擦拭,隨口問道:“在擦什麼?”
採藍豎起食指放在唇邊,悄聲道:“噓――娘娘才就為這個發的脾氣,嫌不乾淨呢?”
不乾淨?臨止想這個地方天天有人擦拭,就算是那天染的血跡都該沖洗過無數遍了,採藍偏不識趣,笑道:“她嫌這塊地兒踩醃臢了,說賤人踏過的地兒,每天要用水衝十遍,用布擦十遍,最後這一塊柱子上、地磚上,抹上十遍薈香。”
臨止怒不可遏,面上微笑道:“很好,她說的好,你也記得好,不愧是蒔慧宮得力的姑娘。”轉身,“雲妃娘娘。”
有光芒忽從雲羅掌上亮起,那套“璵�е�幀北凰�諗�蘇餉匆徽笞櫻�溝資腔疃��耍��樸窳�髦值乒獯蔚諏療穡�縊屠稚��綻懦梢簦�坡拚粕先繽兇乓桓鑫薇咼覽齙暮棋�強眨�匙潘�子褚謊�拿媾櫻�獠恿鞫�O鬩髖氖中Φ潰骸澳錟錚�婷饋!幣膊恢�奕嘶蛟尥婢摺�
臨止一步步走上前去,道:“雲妃娘娘福澤深厚,宮中賤奴等輩難望所及,娘娘嫌奴才等髒,那是理所當然,便是不許那奴才從此足履踐於此地,原也無可厚非,但只一點,奴才的命再賤,也是一條命,萬望娘娘賜下以垂憐。”
他說完了,便沉默,香吟等斂了笑容,也沉默。雲羅忽一抬頭,笑道:“你說話真好聽,配著音樂,再多說兩句。”
臨止唇角含笑,眼裡卻一絲笑意也無,字字吞吐如有殺氣:“奴婢卑賤,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剩下一層子人面面相覷,雲羅怏怏道:“香吟,大總管要殺人麼?”
香吟道:“奴婢聽來也是這個意思。”
雲羅看著剛剛籠袖拾級而上的秋林,微笑道:“我要這殺氣被皇上所知。”
皇帝近來每天傍晚時分他都過來一會,但不留夜,朝堂國事雖重,只要對著雲羅一雙秋水盈盈的清眸,便覺一天煩惱掃淨。雲羅的孕身,一向是不算很大,不過總也是很明顯了,他摸著她的腹部,裡面的孩子約摸有著靈性,只要他一來,就會動彈兩下,他感受著掌心的震動,樂得哈哈大笑。
一抬頭,見雲羅左耳水晶墜子殘缺一半,訝然驚噫,托住細看,這明璫呈水滴之狀,形甚簡單,耳垂以下綴以一根長長的細如髮絲的銀線,如今這顆水滴一分為二,那一絲銀線卻還險而又險的掛著半邊水滴,墜而不落。這決是人力所致。皇帝問道:“是誰這樣大膽?”
瞬息之間他想到兩個人,一個是趙淑真,平常膽大包天,但她弓馬雖精,於這微小暗器功夫殊不在行,跟著便想到臨止,果然聽到秋林看了看道:“回皇上,這是臨止手法。”
皇帝面如鍋底,沉聲道:“臨止,他來過,他來做什麼?”
秋林卻不回答,目視香吟,他當時不在樓上。香吟道:“奴婢愚鈍,未能聽懂臨止大總管的話,他說的是什麼,奴才的命再賤,也是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