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傾城的容顏,像是看著年輕的大喬,“你母親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欣慰,她希望你平安,希望你像‘果兒’一樣長大成熟,如今的你,是在替她活著,所以,要愛惜、保護自己。阿孃無能,沒能守住靖兒和喬,是阿孃的不是。”
諸葛果動容,撲到木柯懷裡放聲痛哭。這是關靖死後她的第一次哭泣,她在等著木柯,等著母親將她抱入懷裡,等著母親像以前一樣保護他們。
關靖、諸葛喬被圍攻時,諸葛果多麼希望木柯此刻能在他們身邊,她心目中,母親是最厲害的,有她在,他們永遠不會有事。偏偏那時候,木柯遠得無法觸及。
冷風吹過,夏侯博同木柯一起回荊州,路過已經被燒燬的村莊只覺得心比身更冷。
“夏侯博。”木柯腳下白馬放慢了速度,“我走後,孩子們是不是很傷心。”
“是。”夏侯博微微嘆氣,“大小姐和關靖少爺為此被軍師打了三十軍棍,他們想要領兵去救先生,只是還未趕到,就聽說了您被司馬懿燒死的訊息。而此時,軍師派兵追回了他們,不然兩人一定凶多吉少。”
木柯猛地拉住韁繩,不再前行。
夏侯博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很是懊悔,關靖已經死了,還提什麼‘凶多吉少’。他見木柯低頭不肯說話,也陪她沉默著。
良久,木柯淡淡問,“瑾那裡可聽說了喬的事情?”
“大公子戰死的訊息傳出時,吳郡才知城裡有大公子。”夏侯博看到木柯突然捂住胸口,“先生怎麼了?”
木柯心中一緊,想起占卜師廖祥曾經說過,諸葛喬會‘葬身親父所屬之地’,孫權佔了荊州,諸葛喬死在荊州之土也是應了廖祥之語。而廖祥又提過諸葛果有‘仙根’,如今,她皈依道家,也是應了廖祥之語。這個占卜大師已經將兩人一生看透,卻沒能為他們仔細占卜,而是將他最後的‘龜羊骨術’送了木柯。
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木柯想,她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自己得了這次機會,諸葛果、諸葛喬為什麼不能有這次機會,那時的她糊塗,廖祥說什麼自己隨著想什麼,如今回憶起來,心中萬分懊悔。她竟自私到沒將生的機會給了自己的孩子們。
又過許久,木柯重新啟程,“若是知道他們會如此,我寧願在自己的家鄉‘瘋了’,也不要來面對這樣一番情況。”
夏侯博靜靜跟著她,低頭不語。
日後有野史雜傳記載諸葛果平生事蹟,多以廖祥為她相面占卜之語為重描寫,更是多以修煉成仙誇讚她的功績。木柯曾出面澄清此事,自稱女兒是精通道法之人,並無半根仙骨,望世人別再多言無稽之談。直到有人為她立了真身像後,木柯便知流言無法遏制,只得默預設了。從此諸葛果真正的聰明光環被那根‘仙骨’之光湮沒,後人提她平生便不再正經,仙魔鬼怪一通亂侃,毀了一個女子一生本該走入正途的歷史案卷。
漢中城樓家苑人人悲慼,征戰一生的大將關羽沒,他的一生創造過無數豐功偉績,助劉備打下半壁江山,如今這樣意外去世,是眾人都未想到的。
木柯所經之處,鄉人除了悲傷外,更多的是擔憂之色。想是怕孫權之人趁著劉備痛失大將之際打入漢中,將戰火引入家門。
“先生,前面就到了,如今‘漢中王’府邸就在前王舊址。”
“大哥做了漢中王?”木柯看到高懸的劉字旗直聳雲霄。
“是啊,前些日子用諸葛先生之計大破曹軍,這一仗痛快。”夏侯博一臉自豪。
“有出息了。”木柯誇讚。
夏侯博討巧,“如今諸葛先生重掌軍師帥印,行軍部署皆有諸葛軍師派遣。不知先生回營後,是做回軍師,還是另有安排?”
木柯淺笑看他,“是做回諸葛亮的妻子,黃月英。”心中隨之一驚,問道:“諸葛先生做了軍事,那麼法正呢?”
夏侯博一臉的不以為然,“死了。”
木柯停馬看他,眉梢微蹙,“什麼時候?如何死的?”
“就是今年開春,對外說是得了怪病。”
“說是?”木柯疑惑。
夏侯博看了看四周,“法正身體一項牢固,不知怎地,從先生離開的那一年開始就不停地生病,體質越來越差,軍中又沒有像先生一樣的醫官,實在查不出病因。聽說漢中王派人去請華伽前來,可是人家一聽是法正,就說與他有傷同門之仇,說什麼都不肯來。然後法正的病就不治而亡了。”
“司馬懿。”木柯低聲一語。
“先生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