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好酒,再加上這年頭茶很難喝,酒度數很低,人們大多將酒當成飲料來品嚐,因此也沒有人因為白仲小學剛畢業,而拒絕賣酒給他,反而興致勃勃的向她推薦烈酒。
雖然在沒有蒸餾酒的年代,烈酒的味道也是很淡的。
“那就每樣給我來一小杯,我嚐嚐再做決定吧。”白仲開口說道。
過了一會兒,小廝端過來一個大盤子,裡面放著幾十個小杯子,“客人請慢用。”
白仲不會品酒,但她看過電視劇裡別人裝逼,因此她沒有喝,而是依次拿起酒杯,微閉著眼睛,分別放在自己鼻子輕輕聞著。
品酒的過程中,白仲還會時不時皺皺眉,同時相應露出沉思、疑惑、欣賞之類的表情,再配上白仲那張出塵不染的臉,落在外人眼裡,白仲此時模樣是既風雅又有情趣,一看就非俗人。
“長平侯真是大雅之人。”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從白仲身後響起。
白仲沒有急著回頭,而是指著一種看上去比較清亮,不是那麼混濁的酒說道:“我要這個。”
“客人真是好眼光,這不但是上好的晉酒,而且是晉陽所產之酒,晉酒中的名酒。”小廝用誇張的口氣說道。
白仲微微一笑,她才分不清楚什麼酒好呢,只是隨便挑了一種順眼好看的酒而已。
至於會不會是劣酒……衝著自己這一身富貴打扮,小廝不把最貴的酒端上來,宰她一頓就已經是很給面子,又怎麼可能上劣酒呢?
點完酒,白仲方才回過頭,只見兩名年約三十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是……隨侍王綰?”
用官方正式書面來稱呼,王綰現在應該是郎中令手下的一名郎官。所以謂“郎官”其實上是武職,每日除了操練訓練之外,就是荷甲持戟,侍衛宮殿,以及陪伴嬴政外出。
隨侍的地位比較高一點,嬴政出行之時,隨侍往往得隨身侍候,因此常伴嬴政左右的白仲,對王綰還是比較熟悉的。
比如,白仲知道王綰前途大好,是未來的秦國丞相,自己應該與之交好。
“長平侯今日真是好雅興啊。”王綰衝著白仲禮貌的一拱手說道。
說罷,王綰向旁邊的男子介紹道:“李兄,這位我跟你說的長平侯白仲白侯。”
“郎官李斯見過長平侯。”名叫“李斯”的男子,衝著白仲行了一個禮,恭恭敬敬說道。
“李郎……”白仲正準備習慣性的免禮,忽然感覺自己剛才好像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李郎官,你說你叫什麼?我一時沒聽清楚。”
李斯以為白仲真沒聽清楚,或者是自己關中雅言說得不標準,遂特意用關中雅言一字一句的開口說道:“郎——官——李——斯!”
李斯?!李斯是誰,熟悉秦朝歷史的人沒有一個人不認識啊。
決定秦朝命運的三大名人——秦始皇、趙高、李斯,自己已經見過兩個,就差這個李斯沒見過了。
白仲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年約三旬、儀表堂堂的男子,笑著開口問道:“李先生可是楚國人?”
“李斯正是楚國上蔡人。”李斯誠惶誠恐的行了一個禮,恭敬的開口說道:“在下不敢妄稱‘先生’,長平侯直呼在下之名即可。”
楚國上蔡……看來果然是那個李斯沒有錯了。
“李先生不必自謙。李先生乃是荀子先生的高徒,兼修儒法兩家之學,學識淵博,當得起一聲‘先生’。”白仲看著未來大秦的兩位丞相,笑著開口說道:“相逢既是有緣,不如同飲如何?”
白仲的提議讓王綰和李斯大喜。
雖然王綰、李斯是未來的丞相,但兩人現在尚未發達,不過是呂不韋門下的門客而已,說的好聽是隨侍秦王的郎官,但實際上按兩人的身份,別說是見嬴政了,就連成天跟在嬴政身後的白仲,都是他們所必須仰望的物件。
而白仲這個人,因為是嬴政親信的關係,所以平常很注意避嫌,待人處事從來是禮貌有餘,親切不足,且從不參與任何私下性質的聚會,從來都是隨大溜。
因此,當白仲這個嬴政的大親信,主動表示對王綰和李斯的善意之時,兩人簡直快樂得快要飛起來。
尤其是李斯,他自來秦國之後,無時無刻想得都是——效仿先賢們,覲見嬴政,向嬴政親述自己的政治主張,以求飛黃騰達。
在秦國,君王們用人有一個很重要的特點,那就是很多丞相的起家史,都是在拜見歷代秦王之時,靠著自己的一張嘴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