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記室轉出,落得一個輕鬆。
如此一來,這項權力那就主要看是落在長史府的哪一個衙署了,他們也都清楚,內記室不可能完全與監督審計財政的權力脫鉤,只要內記室一天還執掌著督責糾彈官吏的監察權力,就不可能完全與這項財政審計的權力無干。 但即便如此,也還是值得幕僚們一爭。
幕僚們在經過一番爭論之後,未得結果,轉而又重新傾向於在長史府單列一個衙署,專門執掌對簿記帳冊錢穀出入的稽核審查,這也算是妥協吧。
“楊大人,你怎麼看?”
楊羅近年比較韜光養晦,在審理院任上倒是踏實幹了些事情,卻不張揚,保持一貫的低調。 但也有人說他心太大,所謀者不在小,落在楊羅身上的這話,可不是誇獎人的好話,楊羅因此越發的低調。
不過,雷瑾也是故意將他冷一冷,卻算不得將他投閒置散,畢竟審理院不象帝國朝廷的大理寺那樣掣肘牽扯太多,審理院這也是個有實權的衙門,可不僅僅只有案件覆核之權。 審理院對刑法曹和提刑按察行署主辦的案件,可以糾彈和駁回,又可對不涉及刑律的較大訟案單獨進行糾問和審判(爭罪曰刑,爭財曰訟),審理院及其下轄的審理行署的權力又怎麼會少?
楊羅對同僚的追問,並不急於回應,而是笑道:“就看侯爺的意思了。 下官傾向於目前在長史府之下,新設一個衙門。 不過,將來最好是將此衙門單列,這樣可以審計稽核長史府、軍府、審理院、監察院等所有衙署的錢糧出入。 ”
“楊大人此言有理。 ”雷瑾介面說道,“就這麼定了。 長史府下設新的衙署‘審計司’,待以後時機成熟了,再從長史府單獨分出來就是了。 ”
劉衛辰點點頭,道:“如此也好。 ”
他明白,為了應付這場可能的危機,雷瑾甚至有可能要親自去江南一行,有關的衙署變動應儘早確定,爭論越少越好。
於是,新設立的審計司衙門就此定案,人員的抽調,文牘的移交,也不用多說。
“好了。 ”雷瑾微微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們還有時間。
多餘的話不說了,接下來,我們得遴選一些特使。
這些特使,首先要年輕,身強力壯,否則經不起長途跋涉,舟車勞頓;
第二,要具備相當武技,這兵荒馬亂,如果連自保都不行,出門在外,豈不要壞事?
這第三,要口齒清楚,心性機靈,為人沉著冷靜;
第四,要長相不俗,應對有禮有節。
第五,最好是已經結婚生子,沒有後顧之憂。
第六,當然還要身家清白,要可靠。
諸位大人,家裡面符合這個條件的子侄輩,大可以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都可舉薦給本侯。 這一遭若是辦事得力,相關人等,自有厚賞,本侯絕不食言。 ”
在座之人,自然知道雷瑾這話的力度,已經很是賣了他們一個人情。
如果他們的家族裡有人因此事得到厚賞,自是門楣有光。 最重要的是,這是力量消長之機,絕好的機會,提攜自己的親戚朋友不過是舉手之勞,卻有若干名利好處,豈有不喜之理?
他們也知道,必須舉薦符合條件的人。
侯爺此舉何嘗不是在考驗他們呢?聰明人可不願意做笨事。
一時間,在座的幕僚都在默默思忖自己的親戚朋友中是否有合乎特使要求的人。
雷瑾微笑,悠然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第四章 寶刀賜烈士
南直隸淮安府。
府城郊外洗馬營。
這個地方,很久很久以前,是一處洗刷軍馬的營盤駐地。 現在則已經衍變成一座繁華的市鎮。
亂石鋪街,如同隨意橫陳的悠久歲月;歪歪斜斜,爛繩般扭結在一起的街巷,以舊時的洗馬營為中心,攤販、茶肆、酒樓、布莊、書鋪、客棧、米店、銀號、雜貨,無不以此為軸心衍生開來。
人眾、馬車、轎子、騎驢者,簇擁著,熙來攘往,喧囂來去。
閒漢、小販、官吏、媒婆、公子、屠戶、富紳、公差、遊客、僧人、酒鬼、扒手、秀才、師爺、美婦、腳伕、說書人、捕快、小姐、婢女、道士、乞丐、老者、雜耍藝人、稚子等,各奔東西的人們,被各自的慾望牽引,在這個地方,在這個市鎮,上演著各自的人生悲喜劇。
貧窮、繁雜、喧囂與浮華、奢靡、富庶共存;
善良、誠信、勤勞與罪惡、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