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清洗當中——在外人看來僅僅是劫掠財貨的血腥滅門屠殺,其間隱藏的深暗汙濁和曲折內情,不足為外人道也;
而五大錢莊則可以藉機剷除地方上與他們競爭的錢莊當鋪業者,擴大他們的佔有份額;
更現實一點的理由,則是顧劍辰的總督衙門與五大錢莊聯合發行的‘皇朝大統聯合寶鈔’和金銀鑄幣迫切地需要擴張成勢,要將金銀元寶、錠子這等需要反覆稱量的錢幣,一鍋端了,儘量快地將這些金銀擠出主要的市場——這就需要對地方上的錢莊、當鋪、地下錢莊、高利貸、當鋪、私鑄團伙等錢莊業者實施嚴厲的打擊清洗。 由於這些合法和不合法的錢莊經營者和私鑄者,在他們的背後,無不有著盤根錯節的地方勢力作後盾,所以要麼不打,要麼就是照死裡打,徹底殘滅。 而這又必然依賴於絕對的暴力,也依賴於江南情勢的混亂,才能讓他們渾水摸魚。
而對於雷瑾來說,劫掠財貨籌措銀子只是動因之一,江南本就衰敗到千瘡百孔境地,多他這一刀不多,少他這一刀也不少,反正攪亂局勢才有利於他乘亂而取。
三方輪番出手,偶爾也聯手合作,你來我往,使得他人想要追查也難以摸到頭緒,且又有詳盡的諜報支援,再加上官方人士的有意庇護、掩蓋,被搶被殺的,那就是有冤都沒處訴了。
“白老弟,你說這雷侯,要那些個沒用的帳簿幹什麼?又不能當飯吃,又不能當衣穿,為的什麼來?”
莫言一手抓了焦香黃豆往嘴裡扔,嚼得蹦蹦直響,一邊含糊不清地試探著白天勰——他知道五大錢莊的耳目線報,廣佈天下,有的時候,甚至比雷門世家、顧氏家族這樣潛勢雄厚的大家族還要訊息靈通些。 尋常人家,若能從這天寶銀號的當家胖子嘴裡,得個什麼獨門訊息,來上幾句指點,用心營生起來,賺的銀子怕也夠五口之家一生吃著不盡了。
“聽說,水雲樓謝家的小外孫女被人擄走,至今下落不明。 謝家與雷侯以前似有些淵源,而且聽說雷侯的人一直在追查某些不清楚來歷的神秘人,或者這些神秘人與謝家外孫女的失蹤有關?這些帳簿,或者是雷侯的人查到了什麼線索,現在要透過這些帳簿繼續追查下去。 莫兄以為可是?”
白天勰一句一個‘聽說’,彷彿他說的都不過是捕風捉影之詞,言下之意是你信則是,不信則否,咱也沒有說死不是?
莫言是什麼人,積年的老江湖,聞言呵呵一笑,“大概是吧?雷侯為了這些帳簿,連該分的一份銀子也可以不要,當然是很重要的物事。 不過,一個稚年**,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莫兄以為還有其他的原因?或許,是吧。 總有些機密是我們所不知道的。 ”白天勰笑道,“今晚上這酒還真甜啊。 莫兄門下的弟子,看來都已經得到莫兄真傳,藥叉道這次損失可謂慘重了。 ”
說話之間,莊子中廝殺喧鬧的聲音已經一點點低落下去,燦爛星光下的殺戮,行將落幕。
莫言哈哈笑道:“孩兒們還是太嫩,雷侯又指定要生擒活捉一干首領,難為啊難為!”
第三章 交換
蹄聲得得,鑾鈴噹噹。
一駕再普通不過的青蓬馬車,在初升的晨曦中,緩步駛入幽深暗邃的城門洞。
沖和子現在是一付遊商打扮,青色綾羅直裰,扎著漢陽巾,尋常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真正身份——作為佛道戒律會中獨當一面的“真武神將”,手下自然有擅長各種奇技絕學的高手隨從,譬如易容換形、變換裝束的高手,給他變裝改貌,給他偽造身分,給他準備各種合法和不合法的路引、勘合,給他準備各種代步的車馬轎船等等——沖和子也不是第一次潛蹤匿形,秘密行事,一切都是得心應手,出色當行。
‘鷹蛇十三式’的‘外洩’,始終是武當派心中的一根刺,而與‘夜航船’有牽連,有勾結嫌疑的平虜侯,武當也不會視而不見。
武當正在一點點調動積蓄著實力,準備要平虜侯好看——雷瑾對武當的約戰,根本不屑一顧,連個非正式的私下回應都沒有——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蔑視,對武當而言,很是顏面無光,雖然知道這件事情的並不多,但無名業火在很多武當門人的心中熊熊燃燒,不發洩出來的話,又怎麼能嚥下這口惡氣?
多年以前,沖和子就領教過雷瑾身為權貴子弟,傲慢、驕橫和跋扈的一面——只不過,當時是戒律會十三峰之一的落日庵聽梵大師出面交涉,沖和子僅僅是隨從跟班之一。 因為雷琥、雷瑾等一幫壞小子、浪蕩子。 在江南各寺院道觀肆意誘拐美貌的道姑、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