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欲來風滿樓。 西北外鬆內緊的緊繃情勢,令很多官吏士紳心中不安,終究是因為平虜侯不在西北坐鎮,這主心骨一不在,很多人便彷彿有塊大石頭總是擱在心坎上難以落地。
劉衛辰全神貫注地揮毫批示,處置著各項公事,又不時口述命令,吩咐左右草擬移送或者下發的公文,又或是吩咐掌印官蓋用官印、封裝公WWW.KANSHUBA.ORG、排單發寄。
燈光映照在他嚴峻的面龐上,光影深深淺淺。過早出現在額頭和眼角上的皺紋。 看去顯得更深了。
整個衙署裡相當安靜,只有銅沙漏發出單調而有節奏的響聲。 劉衛辰毫無倦意,目光炯炯。
偶爾,劉衛辰會停下手裡的公事,美美地喝上一口,吃上一口,然後繼續辦理公務。
茶房早預備著濃濃的加糖紅茶、亞剌伯咖啡和‘**’,用套了棉袱皮長頸大肚地青銅壺盛了,都是把來夜間提神的——這是從知根知底的酒家茶館臨時買來的夜宵茶點,因為價錢上的原因,自然說不上特別的精美可口,不過是圖一個實惠方便罷了,但對宵旰勞苦地官吏們來說,也是很好的東西了。 像這種秋涼天氣,晚上加班輪值,多是讓酒家茶館預備下‘**’送到衙署——就是用牛乳、奶油和鹽、茶一起熬製的滾燙奶茶,草原牧民不可或缺的食物,但因為既提神又暖身墊肚,官吏們在忙碌的空隙,也愛喝這一口熱的,特覺精神百倍。 當然也有愛喝紅茶或者咖啡的,自也各隨其便。
茶點更簡單,多半就是果餡頂皮酥、炸春捲、菊花糕之類的點心,可以收在食盒裡,想起來就吃上兩塊墊一墊。
劉衛辰有家僕在左右侍侯著茶點,倒也不用勞動他親自動手,既不礙著他批閱公文,想吃時又有僕從察言觀色端茶送水,完全不用他分心旁騖了。
西北苦寒,房中這時也已經生了火爐子取暖,倒不覺冷,然而劉衛辰心中殊無一絲暖意,目光森寒。
西北情勢的變化,已經到了如履薄冰的時刻,不到大局底定地最後那一剎那,當政者又豈有輕鬆可言?
在欣欣向榮地繁華表面之下,西北內部湧動著莫可預測的亂流,暴戾狂亂地地火,一旦完全暴發出來,後果難測。
奈何,雷瑾偏偏要在這些亂流、地火積蓄到顛峰極限之前,藉機順勢想要予以提前引爆,俾以徹底割除其中隱藏的毒瘤,與此同時又要求下屬文武官吏盡最大可能控制騷亂、暴亂的蔓延規模,務使騷亂、暴亂不致動搖西北根本,儘量做到不傷筋動骨,這樣的要求其難度可想而知,況且還是在雷瑾並不在西北坐鎮的情形下,文武高官擔子可是不輕。 其實又何止是劉衛辰一人為之頭痛呢?西北幕府中。 幾個獨當一面的高官武將心裡都有點發憷地感覺——沒有雷瑾這位主上坐鎮西北總攬大局,在這個關口,一干文武大員方知為政不易,擔子著實不輕也。
侯爺是在掂量每一位下屬幕僚的斤兩,是在考驗每一位僚屬能力嗎?是在考驗僚屬是否可以獨當一面,是否擁有迎難而上的氣魄嗎?是在觀察僚屬是否忠誠,是否敢於擔當嗎?是在考驗整個西北幕府的軍政衙門在缺少雷瑾坐鎮總攬的情形下。 能否順暢而正常的運轉嗎?
幾乎每一位文武高官私底下都在心裡琢磨著。
在劉衛辰看來,甘露二年、甘露三年。 最重要的政務之一就是如何處置可能地西北亂局,雖然這還是西北幕府故意縱容、故意推動、故意操縱下而可能引發的騷亂、暴亂局面,但亂勢一生,要想平息,卻也並非容易。 任何堪稱完美地事前籌算,都有可能遭遇意外的變數,而政事上的應變預案比之軍隊的鎮壓清洗方案。 當然要繁瑣複雜得多,畢竟軍隊可以快刀斬亂麻,長史府卻是不可能完全象軍府一樣純以鐵血手段治理民政的。
而云南方向的‘南進大略’,與緬邦甸的東籲王遣使交往、互通貿易、修築郵驛地邦交大事,進入了一個瓶頸,推進緩慢,這也是亟待解決的重大問題。 劉衛辰雖然不是主導此事的雲南主政官員,但負有協調、督促、總綰政務等職責的長史府又豈能不過問。 不關注?不過,西北幕府一干幕僚都深知,眼下這幾年,是不可能南向用兵大舉征伐的。 至少在劉衛辰看來,在四川通往雲南的官馬驛道未能竣工之前,在雲南通往緬邦甸的驛道未能拓寬修平之前。 在瀾滄江水道沒有成功疏浚可以通航之前,大舉南征是困難的,目前也只能軟磨硬泡,行那文伐之計,慢慢透過貿易滲透,摸清南疆諸藩地動靜,逐漸準備起來,以待他日。
劉衛辰在雷瑾東去江南的幾個月間,除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