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蒙遜笑道:“巡捕營與地方上交往多些,再說獨孤兄你既是幕府參軍,又是幕府參政,吩咐巡捕營多注意點,也不算越權。罷了,還是兄弟辛苦點,從長史府發文警飭一下好了,免得獨孤兄為難。這些縴夫本都是些苦哈哈,以往沒看到也就算了,現在看到了倒是不能不替他們多想想了,至少這血汗錢是不容他人肆意侵奪的,否則西北幕府的威信將不復存在。
哎,這錢多了未必是好事呢,還得我們替他們傷腦筋怎麼消災解難,讓他們平平安安回家娶婆娘堂客,做點小生意什麼的。”
“這不都是西北幕府治下子民嗎?為民著想不是應該的職分嗎?”獨孤嶽笑道。
蒙遜哈哈一笑,反擊道,“這話,獨孤兄還是留著向侯爺表功的時候說吧。”
“在侯爺面前說什麼為民著想,那不是純粹自找麻煩?”獨孤嶽笑道,“侯爺一向都認為當官的沒事高談闊論什麼為民著想寬厚仁愛就是心性虛偽,當官就該以事功為尚,把事情做好了就是好官,否則就是劣官。
若是坐實了‘虛偽’之評,在官吏考績裡面可是要降級一檔予以考評的,這可是很嚴重的評語。兄弟可不想被你們長史府吏曹也這麼著降級一檔。”
“獨孤兄如此坦白直言,自是與虛偽沒有任何關係了,哈哈。
‘虛偽’這個評語,對西北官吏而言就幾乎等於‘斬監候’,誰要被下了這個評語,官場路絕,幾乎是鐵定的。這人的出路要麼是棄官不做,要麼就是做一輩子鐵門檻官,幾乎別想再升了,而且他還得不犯別的什麼錯才行。
這牽涉太廣太大了,而且決斷的是一個人一生的命運,所以,吏曹都不是那麼輕易評斷一個人‘虛偽’的,向來都慎之又慎,認定一個官吏‘虛偽’,那得人證、物證、書證齊全,而且如果是孤證的話,調查稽核起來都會非常繁瑣,都不是那麼容易認定的嘛。
再則,評斷‘心性虛偽’與否,主要是從事功上來衡量。其實侯爺也只是不喜手下官吏做事虛華不實而已。”
蒙遜說到這裡,轉了一下左手上的玉箭鐶,笑道:“還是喝茶罷!”
獨孤嶽呵呵一笑,靜心聆聽著江濤拍岸,水聲風聲,細細的品啜著溫熱的茶水,沉浸在茶香茶味茶韻之中。
“哎,蒙兄,你說我們花這麼大的代價,幾十萬軍隊都陷在了雲南省,這算個什麼事?這麼做,值不值?兄弟給侯爺連上三折,侯爺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全沒個迴音,憋悶死人了。”獨孤嶽還是忍不住道。
蒙遜笑道:“東川行營這邊,李大禮又自說自話把整編下去的守備僉兵集結了十多萬,正在向雲南方向急行軍,甚至沒有向軍府申領行軍口糧。奇怪的是,軍府肯定是已經知道了李大禮的所作所為,卻毫無反應,似乎是要徹底放任李大禮一回。
西川行營的三萬人馬也已經南下到東川府,抵近到雲南省界了,這卻是得到軍府批覆允准的。
現在都搞不清楚侯爺到底在想什麼了!
這雲南省就是拿下來,對現在的西北幕府有多大用處?
子皙將軍(指狄黑)為何保持緘默?
兄弟也是沒想明白啊,雖然你我都可與聞軍事,但畢竟將略並非你我所擅長啊。”
獨孤嶽呵呵一笑,“也許子皙將軍是想看看侯爺的將略奇謀到底如何吧,現在雲南的平虜軍大部分都是歸附的驕兵悍將,唯一可以鎮住場面的侯爺卻遠在萬里之外,而現在要在不利大勢下,謀求一個比較有利的局面,這可是非常難,也非常頭疼的事。”
“是嗎?也許吧。”蒙遜想了想,道:“兄弟聽說劉長史連上了七折,一個迴音都沒有,獨孤兄不過才三個摺子沒回音而已,不算丟臉。兄弟慚愧,只上了一個摺子,也一直沒回音呢。其他人的摺子好象也是這樣。”
“侯爺這到底是鐵了心唱哪出啊?”
“呵呵,走著看罷,水落了自然石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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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19釋出
第四章 元宵湯圓
燈火家家有,笙歌處處樓。
武威今年的上元燈節比往年更加熱鬧。畢竟這兩三年間征戰殺伐離武威人越來越遠,戰馬嘶鳴,劍拔弩張的記憶彷彿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安穩的生活中少了戰爭,人們的表現欲和熱情似乎都傾瀉到衣食住行吃喝玩樂上面,尤其是上元燈節鬧元宵,即便是最吝嗇的中戶人家也是不惜遍掛花燈大放焰火鬧騰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