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漢中、四川、貴州、雲南各處巡視,總需兩三個月上下,平虜侯才能回到長安,汗王和各位臺吉就可以稍為輕鬆些了。平虜侯的動靜,一絲一毫都要打聽詳實,千萬馬虎不得。嘿,剛才看到兩個瓦剌人從永安宮正門匆匆出來,大概是急著趕回會館去吧?!”
“不要管他們。他們的事,哼。要不是汗王病重,以汗王的英明,區區瓦剌何足掛齒?漢蠻子的平虜侯也休想有什麼輕舉妄動!索多汗那邊的人有沒有發現什麼?”
“索多汗的人還沒有什麼發現,和我們一樣。再等等,等西關城那邊的人過來,就知道平虜侯的鹵簿儀仗隊伍是不是與城外駐紮的護衛親軍騎兵會合,向西開拔了。昨天的訊息是說護衛親軍第一軍團和駐咸陽的近衛獨立騎兵軍團,他們的駐所營盤,大都已經換成內務的鐵血營和長安守備軍團計程車兵巡哨駐守了,他們肯定是要在近日開拔,就不知道是不是和平虜侯會合?”
“應該是。護衛親軍、近衛軍團一般都是跟隨平虜侯行動,只要盯緊了這兩個騎兵軍團,就知道平虜侯大致的去向了。再說,鎖閉大散關一線驛道的也是平虜侯最親信的護衛親軍,只要兩方面的訊息吻合,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
兩個蒙商借著同伴們高聲談笑的掩飾,在桌邊竊竊私語,壓低聲音談論著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事體。
山嶺起伏,林木蔥蘢,河渠蜿蜒,平虜侯鹵簿儀仗浩浩蕩蕩出了長安的西關城,行不多遠,便是細柳原,這原是一片禽獸蛇鳥棲息出沒的荒莽之地,後經秦、漢等皇朝先後大治河渠,如今已是農耕良田。
據說漢帝國時代的名將周亞夫曾經駐軍於這細柳原一帶,治軍嚴謹,號為細柳營,就是皇帝入營,亦需通稟方可入內,如今卻是惘不可考(注:周亞夫屯兵的細柳營,有人認為在咸陽西南二十里)。
護衛親軍的駐紮軍營倒是確鑿的在細柳原上,兩個軍團的精銳騎兵,全部都集中在這裡大訓,舉凡刀槍騎射,標槍飛斧,戰陣攻防,火炮軍器等等,操演較武,每日不輟,務要訓練精熟,不使武技戰法荒疏。兩個軍團若是無有參戰任務,按常規也還要不時輪番調遣北上,操演戰陣攻守,雖然騎兵們都是有實戰榮歸經歷的猛銳之士,每個人仍然沒有絲毫放鬆操演的意思,一律兢兢業業,不敢懈怠馬虎。畢竟平虜軍的內部大校考核非常嚴厲,獎罰分明,落後降級者不僅僅是丟臉而已,個人的糧餉、軍功、晉級、前程以及對家屬親眷的種種優厚待遇都要因此受很大影響。
平虜侯鹵簿儀仗中畫角嗚嗚吹起,旌旗左右擺動。
須臾之間,軍營裡號角連綿大鼓聲聲,旌旗搖動。
少時煙塵大起,便有一支馬隊風馳電掣般馳出軍營,向鹵簿迎來!
倏忽之間,馬到跟前,頂盔貫甲的領軍將領紛紛滾鞍下馬,稟報參見平虜侯。
平虜侯點頭頷首,便有中軍旗牌官大手一揮:“諸軍成列,入營!”
令旗擺動,號角嗚嗚,戰鼓咚咚,頃刻間馬蹄隆隆,軍將便一齊分列於鹵簿儀仗兩側護衛疾進。
軍營中早已是戰旗獵獵,軍馬嘶鳴,刀叢劍海,甲冑生光!
不一會,便聞軍營中一片山呼海嘯:“平虜大軍——!戰無不勝——!蕩平敵寇!霸凌天下!”
隨之兵士們歡呼雀躍,又是一陣撼山動地的山呼海嘯,殷雷滾動般震撼著大地平原。
軍營中那面裝在高大木架上的中軍司命大纛旗軋軋轉動,頃刻只見令旗揮舞,號角“嗚——嗚——”響起,牛皮戰鼓也隆隆敲起了雄壯的鼓點。
營門大開,戰鼓隆隆轟響,號角嗚嗚長鳴,戰馬沓沓,軍旗獵獵,大隊的精銳騎兵策馬馳出營門,如峻嶽傾軋,如密林徐動,齊刷刷地小馳走馬,不一會兒已然奔上西行寶雞的官馬大道,煙塵騰空,蹄聲如雷,勢如猛虎出柙。
方才入營的隨行車駕鹵簿這時也扈從於平虜侯左右,在騎兵馬隊前後護衛下,呼嘯著向西而去,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
遠遠的丘原草叢中悄悄鑽出一個人,手搭涼棚,向著大隊人馬西去的原野眺望了一會兒,看看煙塵漸漸落下,這才迅即轉身沿著田隴小道一溜兒小跑,很快奔上官馬大道,向著長安的方向疾行趕路。
就在這個人逐漸消失在驛道轉彎處時,遠處田隴邊一個破草棚裡也鑽出一個戴著草帽圈的青壯農夫,側耳聽了聽遠去的馬蹄聲,詭異的笑了兩聲,舉手吆喝一聲,一隻趴著田邊樹蔭下百無聊賴睡覺的黃狗站起身,順便抻了個長長的狗懶腰,然後嗖地竄到農夫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