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地小半張臉也遮卻了小半,幸好男人簪花也不是稀罕事情,許多公子王孫踏青遊樂,簪花的比比皆是,沒有人會注意這個,就算是秦彝的舊友熟人,乍見之下,也應相逢對面不相識罷?
秦彝望著雷瑾分花拂柳,從容而來,暗自思忖:這平虜侯潛藏於京郊一帶這麼久,竟是不露絲毫風聲,這份沉潛忍耐,不驕不躁地功夫,若非親眼目睹,怕是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吧?相貌、裝束,雖然改變都不大,但氣質神韻卻是迥然不同,誰又能將眼前作遊春士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與西北的平虜侯聯絡在一起呢?
望了望天上掠過的一隻風箏,秦大掌櫃對出現在面前的雷瑾,拱拱手,低聲說道:“我們這邊只能出五百,人手再多便不能了。 不過,這五百人在京師也都算得上千裡挑一的硬手了。 另外,車馬船轎的轉運和各種落腳點,我們可以提供襄助的人手。 ”
“五百人 ?'…87book'”雷瑾搖頭,“這樣地話,我們只能七三拆帳了。 ”
“不行,最少六四。 我們還得改鑄、變賣和匯兌,火耗也很高。 ”秦彝顯然對七三分成很不滿意,在這個問題上,管你是誰,天潢貴胄、王公勳爵,都沒什麼情面可講。
雷瑾呵呵一笑,也不錙銖必較爭執糾纏,說道:“好吧。 六四分帳,成交。 我們拿六成,火耗匯水另算!”
秦彝愣了一愣,底下若干討價還價的盤算,因此便完全落空了——話說,只出五百人,就要六四分成,秦彝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雷瑾這廂乾脆利落地允了六四分成,秦彝自然識得做人。 投桃報李的說道:“如此地話,敝號另外再抽調三百得力幹練人手進京,都是我‘義同興’親信之人,這可使得?”
雷瑾也不客氣,“如此,便有勞大掌櫃的費心了。 ”
若是外人能聽到他二人的對話,估計會錯認這是兩位‘三句話不離本行’地小行商在談生意。 於獲利分潤的問題上有些小爭執罷了,其實真正的內情。 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五大錢莊與西北幕府私下裡一直有著密切的合作,此前在江南,雷瑾地江南之行,已經讓五大錢莊狠狠地大賺了一票。 食髓知味之餘,雷瑾再次提出秘密合作的意向,五大錢莊豈有不心動地?只是廟堂上的權力爭鬥,捲入過深是否風險太大。 這讓五大錢莊的主事人踟躇再三,以至斟酌權衡了很長時間,最近方才答允與雷瑾聯手。 首先當然是向雷瑾方面提供諜報和財力上的支援,五大錢莊在京畿地眼線,擁有很多‘雪隼堂’不具備地優勢,得到五大錢莊的線報支援,取長補短,在諜報和預判上。 無疑具有更大優勢;五大錢莊更不缺銀子,俗話說有錢好辦事,這亦是一定之理。
內廷後黨與外朝臣黨地權力爭鬥,外朝臣黨之間的權力傾軋,內官們的派系鬥爭,皇親國戚、勳臣貴族、權勢豪門、官宦世家各立山頭。 各自盤算,又有騎牆觀望朝秦暮楚自以為得計的大官小官,為著廟堂部院之間的權力分割所屬,爭的頭破血流,就差刀槍相向了!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這權力爭奪的漩渦中,其實還有若干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鱷還未露面,鮮為人知——不到最後關頭,他們是不會張開血盆大口地。 這些大鱷。 將深深的潛藏在權爭漩渦的最底層。 藏得極深,藏得極穩。 偽裝得極好,火候不到,機會不好,絕不肯輕易露頭。
象雷瑾這樣打算渾水摸魚的傢伙,象五大錢莊這樣有意趁火打劫的商號,雖然都盯上了京師的‘美味獵物’,其實都還不資格稱為大鱷——坐山觀虎鬥,潛藏一邊等著鷸蚌相爭地機會,伺機佔些便宜,鬧得再歡也有限,不過是撿到一些從大鱷牙縫裡漏出來的殘羹剩飯罷了,至少五大錢莊就只是想趁火打劫而已,並沒有雷瑾那樣攪渾水的蓄意,雙方的聯手合作便是各有所圖,各取所需了!
“呃,你大哥的人,可能進京了。 ”秦彝彷彿無意,隨口說道:“太平興國銀號設在通州的分號,有一筆遼東的會票銀子兌現;‘永昌盛’滄州分號;‘義同興’濟南分號;‘天寶’順天府分號也各有一筆鈔券銀子換兌。 ”
“哦?”雷瑾點點頭,“想著也該有人來了。 遼東應該更著緊京師形勢才是。 呃——遼東方面,用的是你們‘渤海銀行’的鈔券吧?呵呵,生意不錯啊。 ”
現如今,重心已經轉移到南洋和海上的江南大族,多數已經打算對京師政局袖手旁觀,不想插手其中——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江南大族對京師政局地態度,都表現得相當地冷淡,這對內廷後黨來說,倒是個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