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幽在樹皮下留下的‘密畫’,但是阿蠻找遍左近,也未找到那位一直緊追於後的秘諜所留下的‘密畫’。
“難道我們追錯了方向不成?”阿蠻有些疑惑。
雷瑾皺眉,說道:“管不了那許多,先追過去看看再說。”
“要不要等等後面的人 ?'…87book'”棲雲凝清現在已經太清楚雷瑾的脾性了,在事前謀劃準備的時候,他可以謀定後動,細慮周密,進行極為精細而宏大的廟算;但是一旦到了戰場上,這位侯爺的兵法永遠是勇猛無畏、雷霆萬鈞和臨機應變,以壓倒一切的氣勢勇猛無畏地突破、突破、再突破,不計任何後果,一個是殺,百萬千萬也是殺,反正就是硬幹、蠻幹,悍不畏死,血戰到底,說來說去其實也就是三個字:不要命!
但是作為肩負重大使命的棲雲凝清,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於公於私都不能允許雷瑾有這麼‘膽大妄為’的行為,她都有責任阻止可能危害到雷瑾自身安危的冒進舉動。
在棲雲凝清的堅持下,雷瑾只好稍稍讓步,只等兩刻,到時無論如何也要動身往前趕。
兩刻鐘時間其實是很短的,唯一的好處只是讓後面跟進的人縮短一段相互間的距離而已。
兩刻鐘後,棲雲凝清無可奈何地跟隨眾人向前趕,心裡祈求著最好不要有什麼事發生。
疾如奔馬一般穿過一道山溝,前面寒鴉聒噪,啼聲驚怖,天空中兀鷹蔽日,不停的向下盤旋俯衝。
當眾人轉過山腳,只見前面一塊山間漫坡,倒臥著幾具屍骨,聚集的寒鴉見有人來,一鬨而散,淒厲的叫聲在山嶺間迴響轟傳,非常之可怖,而覓食的兀鷹也倏忽之間沖天而起,在空中盤旋不去。
幾具殘缺的屍骨散落在漫坡上,一些兵刃、衣物、小飾物散落在雪地中,濃濃的凝固的血在雪地裡蜿蜒浸潤,腥紅豔麗得彷彿隨時可以燃燒。
幾具屍骨實際上已經被飢餓的鳥獸撕咬得沒有多少血肉了,累累的帶著點肉屑的白骨,與雪光相映襯,是那樣的觸目驚心,能表明身份的似乎只有長長的頭髮和散落在雪地裡的簪釵耳環之類。
“是女人的屍骨。”兩個護衛仔細上前審視了一下,肯定的確認。
雷瑾上前幾步,掃視著雪地裡的幾具屍骨,沉默無言。
尼法勝揀起散落在雪窩裡的一個丁香耳墜子打量,上面打造精細的銀託只鑲嵌著一粒滾圓的銀白珍珠,做工精緻細膩,明顯是富貴人家的女眷家常佩帶的飾物。一般而言,富貴人家女眷家常佩帶的飾物多以簡單質樸為要,一粒珠,一點翠,一方玉而已,只有家族慶典以及一些重要的女眷宴會才會佩帶奢華富麗的珍寶首飾。平常日子,佩帶得珠光寶氣是不適宜的,只有暴發之家的女子才會往身上堆砌太多的珠寶首飾,顯得俗氣。
“這好象是……”尼法勝顯然已經認出了這枚丁香耳墜子是屬於誰的,不過她馬上意識到不妥,生生住口不說了。
阿蠻走到雷瑾身邊,輕輕靠在雷瑾懷中,低聲說道:“節哀吧!”
她知道雷瑾與這些彌勒教的女法師、女仙姬們有過肌膚之間的曖mei接觸,床第之歡。縱然彼此間並無多少真情,只有肉慾,但眼下驟然見到這些昔日青春嬌美的嫵媚女子暴屍荒野,成為無知鳥獸的果腹之物,人非草木,目睹此景,豈能無覺?無感?無痛乎?
雷瑾沉默著緩緩踏雪而行,走到一具屍骨旁邊蹲下,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目光中充滿憂慮的望著雷瑾。
手指撫mo著冰冷的白骨,莫名的陰寒沁入骨髓,不再是光滑溫軟的血脈肌膚;
手指撫過被鳥獸啄食撕咬得面目全非的頭顱,空洞洞的眼眶裡不再有秋水靈動的嫵媚,而是虛無;
只有如雲秀髮,雖然凌亂卻仍然插戴著金簪珠釵,然而與只剩白骨的頭顱相映,似乎也只能印證佛家紅粉骷髏的說詞,手指撫mo著生前黑亮光滑的髮絲,雷瑾的手突然明顯的抖動了一下,停頓了一會兒,再順發而上下。
雷瑾默默無言,終於收回了撫mo屍骨的手,但他的手依然沉穩堅定,這倒不難理解,在戰場上經歷過出生入死,見慣了無數的屍骨,心如鐵,腸如石,這是毫無疑問的,但這並不代表沒有情感,這只是代表任何濃烈的情感都再難以影響他揮刀殺戮而已。
嘩啦巨響,滿地的積雪砂石旋轉堆積,迅速將坡上的幾具屍骨掩埋,坡上壘起一個小丘。
“走!”雷瑾只說了一個字。
現在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擋雷瑾追尋前進的腳步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