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拌而成,圖的就是原味真色。
紅亮米醋、黃亮蒜泥、清澈鹽水、黑亮醬料、醃泡鹹菜等自也不缺,用小木碗小瓷碗盛著,每人面前都擺了幾個,隨各人喜好自蘸自用,這其實是漢人的習慣吃法了,塞外蒙古牧民通常是沒有這麼些調味料和小菜兒佐餐的,頂多也就只有一碗鹽水而已。
至於白麵餅,白米飯之類也都管夠,卻是擺在軍帳一隅,隨叫隨上,大概除了酒水限量之外,其他食物都可稱豐盛,雖然不夠精美,卻儘夠眾人海吞飽嚼,足夠盡夜狂歡所需。
至於那頗是不小的粗瓷碗卻是拿來推杯換盞喝酒的,沒有點酒量的人怕是要在心裡打鼓了。
過慣奢華的都督大人一點都不在乎軍中這些粗陋的酒具,也頗讓如常明這樣的新人有些意外。
眾人坐定,左右侍從的護衛們擺佈好杯盤碗碟,就有一人端來銅盆,一人捧了高大的銅壺注水給幾位後來者淨手。在入席就座之後執銅壺注水淨手,是近似回回人和西域部族的習俗,漢人宴客入席則習慣在入席之前淨手或使用乾淨的溼手巾擦手,並用茶水漱口。
淨手畢,帳中諸文武官員,其實也就只有臨潼常氏的子弟,剛任命為長安府守備軍團節度的常明是新人,其他人大半皆是舊相識。
常明站起身,舉起盛滿高粱燒的瓷碗,高聲說道:“卑職幸蒙都督大人青眼擢撥,在此末將先敬都督大人一碗!”
話音剛落,常明已經一口氣汩汩飲幹,揚手照碗,餘瀝不存!
“好——!”帳中諸將齊聲喝彩,雷瑾哈哈大笑,亦是一飲而盡,旁邊的阿蠻忙拿過酒壺,給雷瑾碗中滿上。
“再敬各位大人一碗,在下先乾為敬!”
常明雖是儒學舉人,但其喝酒的豪爽確實大有關中秦川人的遺風,立即拉近了與帳中將官們的距離,諸將一齊舉碗飲幹,至於篤信清真的回回將領們飲用的則是“亞剌伯酒”——咖啡,因為清真教義禁止他們飲酒,茶和咖啡倒可飲用(見注)。
常明上來連連敬酒,一連三大碗高粱燒下肚,這才坐下一撂酒碗,操起一柄雪亮小刀,徑自兩刀,將條案上一隻尚趟著血水的烤羊腿上,剁割下一大塊飽帶血絲的帶骨羊肉,怡然自得的大嚼起來,兩手撕扯,大啃大嚼,已吞下熱騰騰肥嫩濃香的一大口羊肉。接著再一陣撕扯,只一小會兒工夫,他已竟是吃得兩腮沾滿油水湯汁,額上騰騰冒汗。
雷瑾見常明毫無做作拘謹之態,從容自若,心裡倒有幾分歡喜之意,吩咐侍從護衛遞過一方汗巾,讓其擦拭油水湯汁,悠然說道,“世兄真情真性,毫不虛飾,好!天下好男兒皆當如是也!也不枉蒙長史再三薦舉你出任長安府守備軍團節度,果然沒有腐儒輩的迂闊酸腐之氣,以後鵬程萬里,斯可預見也。”
“學生承蒙大人錯愛,榮幸之至!”常明雙手交叉於胸前躬身一禮。
雷瑾見常明老實不客氣地受落自己的誇讚,並不象儒生們通常那樣一味的拼命謙虛,點了點頭,右手虛掩左胸回禮,笑道:“宴飲之時,不必拘禮,都隨便一些,沒的吃喝都不痛快。”。
坐於一側的蒙遜見狀,知道常明的任命已經得到了雷瑾最後的認可,不會再生波折了,心情頓時一鬆,畢竟軍府的人事任免,長史府只有薦舉之權,最終決定權只掌握在雷瑾手裡。
蒙遜挑起一塊炙烤得七八成熟還帶著血絲的牛肉,蘸了蘸小瓷碗中的蒜泥和醬料,然後咬在嘴裡一通大嚼,心中自嘲:自己現在也胡化得相當厲害了。
蒙遜想起自己早幾年不要說這種七八成熟的牛肉,就是炙烤或燒煮得熟透的牛羊肉,也不願意多吃,一點點輕微的腥羶氣他似乎都不適應,現在可好,都已經習慣了這種七八成熟的牛羊肉了,甚至五成熟的牛肉也照樣能吃下肚去了。不能不說,人是應該時常嘗試著去適應一些新東西的,不去試上一試,永遠不可能知道自己忍受和適應新事物的極限。
蒙遜吞下嘴裡的牛肉,想到雷瑾至今未對陝西布政使、長安知府的人選作出批示,遂開口問道:“大人,這陝西布政使、長安知府的人選不知何時可以定奪?”
雷瑾呵呵笑道:“蒙先生何必著急?
這長安府眼下還需蒙長史暫時署理,本侯才能放心。能者多勞嘛,這付擔子還得蒙長史你先擔起來呢。到明春再議定合適人選吧,眼下多選幾個得力的副手幫你跑腿打下手,多磨練磨練。
至於陝西布政使,本侯看以後也沒有什麼必要再行設定,就空起來吧。
這長安是關中心臟,面向中原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