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兩軍陣前的喊殺聲,山崩地聯一般,震得內城裡家家戶戶的窗欞一陣一陣的顫動。
成都府城是國朝初年以青磚、條石築成內城,城牆高三丈四尺,內城周圍二十二里,自東到西九里三分,自南而北七里七分,外城附郭,郫江、錦江繞城四門,在安順橋匯合,四門大河繞成都而過,宛如成都的護城河,守禦的地利還是相當不錯,城高池深,守軍若措置得法,排程有方,加上兵力和士氣可用的話,守上幾個月都沒有問題。
而內城之外,後來又陸續加築羅城,羅城之外再修築了羊馬城,城中套城,城城相連,光是羊馬城就廣圍四十八里,防禦面相當廣大。
羊馬城東、南兩面的城門被瘋狂的彌勒教徒裡應外合攻破之後,彌勒香軍就集中全力主攻羅城東門,到現在羅城東門的甕城也已經被彌勒香軍強攻得手,除了傾力想從攻破的城門處殺入羅城,一隊隊的香軍士卒還豎著雲梯拼命往城牆上爬,意圖全面攻入羅城,處處開花。
城下,死者如山堆積,殘肢斷臂,沒有頭顱的軀幹,沒有軀幹的頭顱,焦臭的屍體,腸肚內臟,森森白骨,散落得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硝煙烈火瀰漫,這就是你死我活的殺戮戰場;
雲梯上,狂熱的攻城兵士猶自勇往無前,奮力攀登,而城牆上的守軍早已嚴陣以待,拉弓放箭,舉石投擲,大鉤鐮上鉤下推,用滾木往下砸,放弩,扔出一個個火球,炮位上的大號佛朗機也不時的向城下噴發鉛鐵彈丸,無所不用其極。
城牒上也有無數士兵與敵人刀來槍往,拼死反擊,用血肉生命壘築起堅強的防線,而彌勒香軍就像潮退浪湧一般,不停的瘋狂衝擊著死守甕城不退的守備軍團士兵。
甕城上其實還不是戰況最激烈的地方,羅城之內,與甕城城門相通的每一條街道都以塞門刀車堵塞,並應急壘築了多道車壘障礙,甕城雖破,彌勒香軍要想真正攻入羅城仍然困難,何況還有堅固的內城,這場城門拉鋸戰對攻守雙方都不輕鬆。
守備軍團的節度大人在成都遭到彌勒香軍的襲擊之後,抵抗了一陣,就下令收縮兵力退守羅城、內城,基本放棄了外圍羊馬城的防守,甚至沒有留下騷擾的兵力,以免刺激彌勒香軍瘋狂報復羊馬城內不能及時撤入內城的平民。
成都守備軍團節度這樣做,完全是受制於成都守備兵力的不足,成都守備兵力的一半已被抽調到瀘州大營協助西川行營作戰,之後只補充了一部分本地的僉兵,憑現有的兵力要防禦成都內外三重城池顯得力不從心,節度大人逼不得已只能收縮兵力,只要抵抗到天亮,就是勝利,到那時援軍到達就好辦了。
而攻擊成都的彌勒香軍則受制於時間的緊迫以及內部李大禮一派的故意刁難,同樣也抽不出足夠雄厚的兵力,也只能卯足了勁主攻羅城東門,希望儘早攻破成都,給西北幕府一個好看,也才能有更好的藉口完全褫奪李大禮的兵權,現在他們只能儘量使用自己派系所掌握的軍力了,而實際上李大禮派系的香軍將領,如蔡伯貫,郭菩薩,王金剛奴統率的香軍精銳多主要集結在合州、瀘州兩處,重慶等地聽命歸屬於李大禮的軍力本來就相對單薄,能派上用場的便都是李大仁、李大義派系從四川以外帶入的軍力。若不是他們的軍力凌蓋於李大禮手頭掌握的軍力,李大禮又怎麼肯暫時退讓?
在東門鐘樓上觀察敵情的守備軍團節度,皺著眉頭眺望著手下計程車兵牢牢握著手中的武器,飛快前進,向城門處增援,他的心頭毫無欣喜之意,充滿了疑惑——這彌勒香軍是怎麼突破重重的封鎖阻截,怎麼就突然出現在成都城下了呢?
忽然,幾支羽箭穿透前面的一排窗戶噗噗飛入,“篤、篤”地釘入左側的木壁。
緊接著,又有幾支羽箭向節度正面飛來,只是力道已盡,中途便下墜,落在守備軍團節度腳前數尺之外。
旁邊的幾名軍吏和衛士見節度大人一派鎮定從容好整以暇的將軍風度,都為自己剛才一剎那的驚慌失措感到羞愧汗顏,只是他們不知道節度大人根本不是因為鎮定從容,而是因為想到別的事情,一時的神遊物外,所以根本連躲避的反應都沒有。
戰況仍然激烈,所幸的是成都府城原本是蜀王府所在,內城、羅城的防禦設施非常齊全,西北幕府入主成都之後又陸續添置了許多新造火炮、弩機、弓箭等城防器械,大力整修城牆,而且此次彌勒香軍來襲的兵力並不雄厚,以奇襲突破羊馬城,再裡應外合攻破甕城,奪佔羅城的東城門,然後就在城門口這裡僵持下來,而且彌勒香軍只集中力量攻擊東門和南門,收縮了兵力的成都應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