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絲蟒衣一襲、彩幣七表裡而已。你看看這單子上擬的回賞,可是比當年皇帝家的賞賜豐厚多了。”
綠痕橫了雷瑾風情嫵媚的一眼,嫣然輕笑,“咭,皇帝的金花銀,靠著刮地皮,再多也多不過爺的私產啊!賜銀二百兩、彩幣七表裡,外加蟒袍一襲,皇帝家也不算小氣吧?那時節畢竟是‘戡亂’未息,國用匱乏。”
雷瑾聞言,微笑不語,當年他一個靠著父兄功勳,沾光加封的男爵,皇帝能加恩賜銀二百兩、彩幣七表裡,外加蟒袍一襲,確實不能算苛刻,皇帝家也未必有餘糧不是?想到這裡,雷瑾也就不再多說,大略看過一遍就圈閱批覆,吩咐簽押存檔,就把這事暫且撂開一邊。他現在的生活,就是總攬方略,坐鎮中樞,掌控廟堂,遙領軍事,正正經經在做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君王事業,乾的可都是掌舵的活。許多事情,自有麾下幕僚、將領、侍從、僕役們去操辦,所謂上官撇撇嘴,下吏跑斷腿,倒也無需雷瑾事事親歷親為的。
“啊,哦,剛想起來,”孫雨晴斜睨雷瑾一眼,說道:“今兒晌午,你二哥(雷琥)打發人送了節禮(重陽)來。禮單子上,別的東西也還罷了,就是十缸醉蟹,還有七套雕版,著實有心。上月我已經打發了人去給二哥送禮,只二哥這個禮單,還得侯爺你給拿個主意,發句話下來。”
“醉蟹?”雷瑾笑了笑,“二哥縱橫七海,這麼多年了,倒還記得以前的事啊——”
當年曾經與雷瑾一起四處浪蕩胡鬧的雷琥,也知道自家三弟那個時候的嗜好,至少有兩年時間,雷瑾是吃醉蟹吃上癮了的,當年的雷瑾可謂是無蟹不歡,嗜蟹如命,後來因為嗜好轉移到其他美食上才好了些,但也仍然喜歡吃大蟹、飲黃酒。也是,活蟹 “醉”炙,蟹黃或是青黑油亮,或是鮮紅如火,初次開壇,用筷子挑上一點,酒香撲鼻;二次開壇,未聞酒香,便已口舌生津;三次開壇,“醉”味**,其味實在不可名狀。而漬好的醉蟹,栩栩如生,宛如活蟹,揭開蟹蓋,蟹肉蟹黃入口頓覺酒香濃郁、鮮美異常。不要說雷琥、雷瑾兩兄弟愛吃這一口,其實在江南,在北方,但凡產蟹之地,嗜吃醉蟹的人都不在少數,哪怕每年因為吃醉蟹患急症而死的人頗為不少(主要是選的螃蟹被細菌汙染,而做醉蟹時處理又不到位),也擋不住人們大快朵頤的口腹之慾,就象不少人拼死吃河豚一樣。
至於雷琥將‘雕版’也列入節禮清單,則是因為他知道雷瑾最近幾年的‘怪癖’之一,就是到處蒐藏印刷雕版,至少在外人眼中就是如此了。中土的文人儒士素有收藏名家字畫、圖籍古本、金石磁器等古董文玩的雅興,出身世家的雷瑾也有收藏的癖好。說起來,平虜侯好駿馬、好猛犬、好鷂鷹、好寶劍、好美食、好美女的名聲早就名聞遐邇,但是蓄養犬馬之類算不得什麼,收藏刀劍甲冑什麼的也可視為武人習氣,看重的都是其實用功效,與收藏古董清玩實在不怎麼搭界。雷瑾以往也就是收藏一些字畫、圖籍、磁(瓷)器、漆器、玉器、銅器等文房清玩罷了,但最近幾年,他收藏的東西里邊就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了,比如各種各樣的‘魔合羅’玩偶、‘奇石’,又比如書坊中用過的‘雕版’、‘餖版’(套版印刷的木版水印)、‘拱花’(不著墨色的凹凸版),從兩京國子監雕版、司禮監經廠雕版、兩京部院雕版、各省的官刻雕版,到民間書坊、書院的雕版,乃至朝鮮、日本、琉球、安南、暹羅、爪哇、麻剌甲等中土藩屬國的雕版,皆在收藏之列,所費不貲,這在外人看來便著實有些‘怪癖’和‘敗家’,雖然以平虜侯如今擁有的財力完全負擔得起,但在某種程度上也印證了清流士人關於平虜侯‘荒陰怠政’的說法。當然雷家的親朋故舊們,自然都要投雷瑾之所好,幫著他留心蒐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了。雷琥這個時候使人送來七套雕版,便是知道雷瑾有這愛好,特意著人蒐購而來。
雷瑾這會聽夫人孫雨晴說起這事,想了想,便說道:“左右現在也沒事,來,去個人,把那醉蟹、雕版各拿一樣來,讓爺瞧瞧,過過眼。”
這話吩咐下去不到片刻,風風火火的侍從已經從臨時庫房取了一大壇醉蟹,十幾塊雕版呈上來。
眾女圍過來觀看,送過來的醉蟹罈子個頭不小,裝滿醉蟹份量也很沉,罈子口封得嚴嚴實實。
在場的女眷當中,會做醉蟹的其實不止一位,就是正室大婦孫雨晴也會一小手,不過就還數綠痕做醉蟹最為拿手。
自個家裡做的醉蟹,現制現吃,方法都是大同小異,一般要準備好上等的醬油、陳年燒酒或者黃酒,再炒一些花椒鹽,切些姜蔥,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