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決鬥,脫脫乃是抱著以身殉之的心態赴會。 天狼一脈、獅王谷雖然不缺少頂尖高手,但是塞外嶺北畢竟不比中土繁華富庶,偌大的地面,人口三五百萬已經頂天了,從這幾百萬人中脫穎而出的精銳高手總共能有多少呢?總是比不得中土人口之眾,煌煌億萬之數。 中土英雄若是眾志成城團結一體,試看當今天下誰人能敵?塞外西域。 諸部雄長的實力根本就不夠看,哪有什麼份量與中土叫板呢?西域、塞外就是有那麼幾個縱橫天下的頂尖高手鎮住場面,又何足道哉?
在‘天狼大長老’看來,此行就是赴湯蹈火,有進無退了,鞠躬盡瘁,唯死而已!
他們是不得不來。 不得不戰,成敗利鈍,在所不計!
沒什麼好說的,唯戰而已!
求仁得仁,何所怨?
雪原一片爛銀色,若非今兒天色陰沉,只略微有些日頭影子,否則這大河北岸地茫茫原野。 在冬日豔陽之下必是一片燦爛晶瑩的奇景。
脫脫騎坐於駱駝之上,自然是居高眺遠,雖然雪原空曠,了無人跡,但是他地心神還是能清楚的感知到地平線以外若隱若現、若即若離的某些動靜——在他們這個駝隊的周圍,在他們視線所不能及的遠處。 前後左右尾隨著十幾路人馬。
脫脫心下隱隱的嘆息一聲。
他敢肯定,尾隨著他們的,十有八九不是平虜侯地人馬,而是塞外韃靼諸部雄長派來觀望風色的親信部屬。 在西北幕府‘鐵腕’與‘懷柔’手段雙管齊下的整治下,他們已經喪失了與平虜侯直接對抗的膽氣,可悲亦復可嘆。
駝隊沿著河岸西行,再行些時候,便遙遙望見前方河岸之上,佇立著一群人,人數大抵與脫脫這邊相當。
主人已經在了!
而且。 主人方面不願意佔來客一方的一丁點便宜。 場面很公平——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沒錯。
“天狼大長老看來下了血本!”
遙望數十騎**駱駝踏雪行來。 漸行漸近,身披大氅的雷瑾從容笑道,卻是有意無意之間,悄然瞥了一眼東方,面上不露絲毫聲色。
封凍的河道宛如一條臥龍,橫臥大地之上,在茫茫雪原上蜿蜒逶迤而去。 在若隱若現的河道盡頭,那裡已經是眼睛看不到地地頭,也不會有什麼動靜聲息能夠隨風遠傳如斯之遠,但雷瑾的‘心鏡觀照’‘元神感應’玄通微妙、涵容永珍,卻能清晰地將常人眼耳所不能及的動靜聲息,一一對映於方寸靈臺之間,無所遺漏。 所以,雷瑾很輕易的感知到各個方向的外人窺伺,而在東面這個方向,他明顯的感知到有一撥人馬隱藏在那裡,而且當中還有不少強者地氣息。 在雷瑾看來,這夥人大有可能就是帝國朝廷新近才正式冊封賜予‘金國’國主‘順義大王’印信的外藩王爵,蒙古右翼土默特萬戶俺答汗所派遣的心腹手下。 不用說,俺答汗的手下,也是來觀風色,看形勢的。 他們與逡巡於四周的其他各路人馬,亦差不多是同一樣的貨色,只是跑腿的探馬和耳目罷了。
在當下這個時刻,平虜侯府與‘天狼一脈’、‘獅王谷’論劍於黃河之濱,其成敗卻影響著塞北之地數百萬丁口的將來,各方派人觀望風色窺伺形勢卻也事屬常理,不足為奇。
“嗯,對方至少有二十個‘血狼死士’,加上死士獨擅的‘天狼嘯月’功法非常邪異,看起來,這次脫脫下地本錢,確實不小。 ”瑪麗雅功聚雙目,仔細地觀察了一小會,這時便對嶺北來客下一結論。
她雖然贊同雷瑾先前‘下了血本’地說法,但話頭一轉,又說道:“脫脫帶來的人真是不少啊。 唔——他本身就是從天狼一脈地‘武薩滿’出身,名揚塞外多年,修為深不可測,他的手下侍從,‘十駿’、‘四狗’等人在北方也非常有名,這次想必都隨扈南來;‘獅王谷’俄日特夫的門下,也有‘十大弟子’幫手助陣。 估計也都隨從同來。 對方這個陣仗很大,我方今朝若能戰而勝之,嶺北未來三百年地氣數也就不問可知了。 ”
“脫脫、俄日特夫,呵呵——,也不過是兵來將擋罷了!”雷瑾微微笑道。 當下這一戰,完全是他順水推舟一力促成,其中雖然也有若干的不得已。 但事到臨頭,這場戲卻非得做到十足不可。 來看戲的人多的很。 他若不親自出馬,這場戲怎會熱鬧?
兩方人馬遙相‘對壘’,劍拔弩張,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人們隔著兩裡多寬的雪原,目光交擊,殺氣凝冰。
語言上的交鋒在這個時候純屬多餘,雙方雖然敵對。 無形中卻有若干默契,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