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第十次呼吸。
濃烈的刀意充塞六合。 奇異的刀吟貫滿耳鼓,雷瑾的六識被絕對地‘黑暗’淹沒,暫時無法感知周遭的動靜聲息、敵我態勢,一時間又“聾”又“瞎”,五官七竅皆成擺設。
森寒刀光倏然已至。
迎著脫脫劈來地一刀,目不能視、耳不能聽的雷瑾,整個身子倏然模糊不清。 彷彿一團模糊虛影,又似一團朦朧薄霧——這是雷瑾摹仿並化用魔道宗門‘小雷音洞天’宗主雨亦奇的‘雷音聲境’秘法,並參酌密宗‘大手印虛空法界’無上法門,藉助聲音與氣機的玄妙疊加和高速振動,揉和‘花間聽禪’心法‘性功(注:‘性命雙修’之‘性’)’修持上的心神法門、念力神通,自行研修衍變而出的一門秘技‘魅影幻境’,能夠控制、抑制、阻截對手的進攻路線,遲滯、擾亂、牽引對手地進攻節奏。 同時大幅度提升對自己要害的防護能力,增強對彼我態勢的感知能力。 從根底上說,雷瑾的‘魅影幻境’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脫離了武道技擊的範疇,更趨向於神秘莫測的天人玄學。
六識暫廢,雷瑾完全憑仗元神的精純、‘心鏡’的靈銳感知敵人地動向,以神御刃。 刀斬來敵。
這一刀非同小可,卻是雷瑾傾力所聚,凌厲之極。
白刃相搏,罡炁激湧,強橫霸道的沛然巨力交鋒較量,氣機瞬息萬變。
如果兵器的鋼料不夠好,如果打造兵器的工匠在冶煉、鍛打、淬火、退火、打磨等手藝上不夠格,且未在鍛造淬火上做足工時,那麼使用這樣的兵器在冰天雪地裡惡鬥,兵器鋒刃很容易就會損毀。 主人甚至會因為兵器損毀而送命。
對決中的脫脫與雷瑾。 自然不存在兵器粗劣地問題,脫脫掌中的韃靼彎刀乃是百鍊鑌鐵打造的名匠極品;而雷瑾手中的緬刀‘春來江水碧於藍’。 則是南疆制刀大師以南疆撣人家族代代相傳,鍛打百餘年而成的百鍊緬鐵精粹鋼料,摻合玄鐵、火銅等,精心打造的罕見寶刀,時光洗煉歲月沉澱而成的利刃,豈是尋常之物?
但兩口非凡寶刀,在猝然爆發的巨力交鋒之下仍然不堪重負,呻吟暗啞的嘯鳴聲音低沉懾人,堅韌的刀條在劇烈震顫中一點點碎裂崩解,霎時間已成一段兒廢鐵,可見此時何等兇險驚慄了。
狂猛炙熱地真炁逆攻氣脈,脫脫只覺五臟六腑都好似被猛然爆發地詭異真炁絞成了一團,迅速的灼熱枯焦下去。 深入骨髓地劇烈痛楚,猝然席捲全身。
宛如天威一般霸道地殺意,兇猛蠻橫地衝擊著他的心神,即使本心不動如山,面對怒潮狂瀾一般的無儔殺意,為了穩定心神,脫脫亦是備嘗艱辛痛苦。
但最讓脫脫震動的並不是這個,而是事態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現在,脫脫覺得自己掉進了敵人精心佈置的陷阱——平虜侯在重創之後,仍表現出了可怕的威勢和驚人的實力,令得脫脫平生頭一次懷疑起自己的決定,勝敗之勢似乎在這一剎那逆轉。
大地翻波,土浪起伏,震盪之強烈,以致雪原剎那塌陷,河岸瞬間崩壞。
高高的河岸,經受不住力量的震盪,竟然在剎那間撕裂開來,土塊、冰雪轟然四濺,天昏地暗。
氣勁肆虐,暗流洶湧,尖嘯刺耳,狂風捲地,大量的冰雪被卷吹而起,如同暴風雪一般四下掃蕩,波及之處,雪霧騰湧,冰粒雹下。
滿地腥紅,大地扭曲,罡風撲面,天威赫赫。
喀喇!喀喇!
堅厚的大河冰層,如同酥脆的炸糕,一觸即碎,沉寂的冰層呻吟著,推擠著,迸爆著,驚心動魄之極。
在短暫的瞬間,真元內息急速消耗。 眨眼見底,脫脫如果不是最後關頭祭出保命絕技,硬是擋下雷瑾一著重擊,恐怕已經一敗塗地——他沒有預料到,身分尊貴地位重要地平虜侯,居然還敢如此瘋狂的賭命玩命,完全沒有自重身分、愛惜羽毛的意思。 這哪裡是當朝一等侯。 分明就是爛命一條不足惜的土匪流氓,擺出了孤注一擲以搏成功的架勢。 對上不要命的爛人。 就是神仙也沒轍,除非你比他更不要命,更陰狠,更堅忍。
這場生死決鬥,實際上比的是誰更能耗到底,比地是誰更有韌性,誰更頑強。 誰更堅忍。
雷瑾此時一舉逆轉戰局,至少證明在此次對決中,他比脫脫更能忍!
脫脫一身真氣,幾乎被雷瑾在電光石火之間一捶擊散。
在雙刀交擊的剎那,兩位對決高手地真炁已經無法護得鋼鐵造物的周全,儘管他們的趁手兵刃都夠得上寶刀利器這個檔次,仍然湮毀於頃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