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起這般糊塗事來了?”
竹筆心道,今天和少爺說這件事真是說對了,自從老爺出事以來,好幾個月了都沒見少爺露過這樣的笑容。他本是把這事當八卦對少爺講的,卻見少爺起身抖了抖衫袍下襬,向門外走去,一邊道:“走吧,帶我去看看。”
冉雋修跟著竹筆來到那件小小客棧之前已經是下午申時前後。
只見葉五月滿臉無聊鬱悶之色,一手撐頭,一手拿著筆在紙上塗鴉,完全沒發現就站在街對面的冉雋修。她淺麥色的臉頰因為午後燠熱,帶了一點紅潤,額角耳邊的細細鬢髮沾了汗水,絲絲縷縷地貼在鬢邊,秀氣的鼻樑上沁出細密的汗珠,映著陽光亮晶晶的。
不久她乾脆放下筆,整個人都趴到了桌子上,那樣子像極了一個在課堂上偷偷睡覺的憊懶學童。
冉雋修慢慢走到她設的攤前,她那“懸壺濟世”四個字,寫得倒是不錯,豐肌秀骨,頗為大氣,可惜擺在這張粗陋木桌上,反顯得不倫不類。
他在她面前站了一小會兒,她始終不抬頭,他終於忍不住開了她一句玩笑。見她聞言猛地抬頭,喜出望外的表情卻在看清了他之後凝在了臉上,迅速變冷。
冉雋修心裡好笑,卻也不再逗她,正色問道:“葉姑娘為何事來南延?”
五月卻反問道:“我爹到底被你騙去了哪裡?”
冉雋修微微挑眉:“此話從何說起?你爹不是好好地在京城,我記得當時他還寫信回瑞平,報過平安。”
五月坐著仰頭說話仰得脖酸,便索性站了起來,皺眉道:“我爹兩個月前開始就沒有再寄信回來過。京城那病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我爹他現在如何,你應該都知道!”
冉雋修聞言已知五月來此目的:“你爹許久沒有回信,你認為他可能在京中出了事,所以來南延找我詢問,偏偏我家被查封了,你找不到我,便暫時留在南延,邊行醫邊找我?”
五月狠狠瞪他一眼:“誰找你了!我要去京城找我爹。”
冉雋修哼了一聲:“就憑你在這裡設攤行醫,會有人來找你看病嗎?”
五月漲紅了臉,這設攤行醫現在看來真是個傻到極點的主意,偏偏她還信心滿滿地去做了,偏偏還被這人看到了,怎麼每次她最狼狽不堪,最落魄潦倒的時候,都碰到這個彆扭刻薄鬼?只是她嘴上不肯認輸:“今天早晨有人找我看病開藥的。”
冉雋修拖長了音調“哦”了一聲,隨後做出一付頗感興趣地樣子問道:“你這一天行醫所得,夠去京城的路費嗎?”
五月紅著臉,再怎麼要強,她也說不出口,那六十三文錢能夠她去京城的路費。
冉雋修見她不說話,又道:“天氣燠熱,不如收了攤子進去說話,或是葉小大夫還要繼續懸壺濟世,救死扶傷?”
五月不接他的話茬,只憤憤地收了桌上紙筆白布,正要端起桌子搬進客棧裡,冉雋修喚了一聲“竹筆”,竹筆便上前搶著把桌子搬進了客棧。
五月跺跺腳:“誰要你幫了!”說完端起凳子,端起來時急了點,硯臺從凳面上滑了下去,只聽一聲悶響,頓時墨花四濺,硯臺斷成了兩截。五月拿著凳子進了客棧,心中更添鬱悶,只覺今天諸事不順,現在還得賠上硯臺錢。
竹筆放下桌子到客棧外面瞧瞧可還有什麼要拿進來的物事,見到地上摔裂了的硯臺,拾起來吐了吐舌頭道:“幸好今天石硯沒跟著來。”
五月被他這句逗笑,心情稍好,不由問道:“你和石硯不是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怎麼今天就你一個跟著出來了?”
竹筆把斷裂的硯臺扔掉,拍了拍手上的土,回到客棧裡:“石硯去送換洗衣物給老爺了。”
五月想起冉家所遇突變,再看向冉雋修的眼光便帶了些同情,冉家出了這樣的事,難怪他衣著都簡樸許多,想來他多年習慣了衣食無憂的生活,突然要面對種種的變化,樣樣用度都變得縮手縮腳,一定不易適應。加之冉老爺入獄,作為兒子自然會憂心自己父親在獄中是否會遭罪。
然而她一想到爹爹失去音訊很可能是被他家連累,剛升起的一絲同情又煙消雲散了。
此時冉雋修已經找了張桌子坐下,叫了壺茶水,看著五月和竹筆說話,見她瞧了過來,便指指對面:“葉姑娘請坐。”
五月賠了掌櫃硯臺錢後,過來在冉雋修對面坐下,等著他說明爹爹赴京的情況,誰知他瞧了她一會兒,突然問道:“葉姑娘,你是一個人偷偷溜出來的吧?”
五月不曾料到他會突然說這話,而且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