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雋修道:“我並非很確定,不過那裡比陳郎中府邸更近。先去問一下。”這是昨日那個叫芬格的西人留下的地址,離陳郎中府邸又不遠,正常情況下,五月做一次針療只需大半個時辰,也許她在治療結束之後順便去找芬格了。
到了陶壺街三十七號,天色已經擦黑。冉雋修和趙翰池下車後一眼便看見門口另一邊停著輛馬車,駕座上坐的正是侯府的車伕,正百無聊賴地垂首坐在車駕座上。
趙翰池上前問車伕道:“六小姐可在裡面?”
車伕一聽是趙翰池的聲音,趕緊直起身,回道:“是,是在裡面。”
“什麼時候進去的?怎麼還不回府呢?”
“吃過午飯就進去了,小的擔心,先前還進去問過,裡面神父說他們還在學金針,還沒完呢。”
趙翰池嘖了一聲:“這一天哪裡學得完?雋修……”回頭卻已經不見了冉雋修,原來他聽車伕說五月在裡面便直接進去了。
冉雋修知道這是西人在安京設的教堂,專門宣揚他們的教義,平時也有替病人治療,或是接濟窮人這樣的義舉,原來的擔心已經放下大半,只是畢竟牽掛,也不等車伕和趙翰池說完,先入內尋人。
他入內輕喊:“葉姑娘。”一邊向著大廳後部走去。
很快他看到一個神父從廳側小門裡出來,便問道:“神父,請問今日有一位葉姑娘來過此處嗎?”
奧爾丁頓笑著點頭道:“來過,她正在裡面。”言畢領著冉雋修向內走去。
趙翰池也小跑幾步跟上了他們:“六妹也真是的,這麼晚了也不知道回府去,這金針哪裡是一天學得完的。”
奧爾丁頓解釋道:“他們一個學得入神,一個教的用心……”
幾句話不曾說完,已經走到走廊末端,房門虛掩,一推開門便聽到裡面哈哈大笑的聲音:“全對了!全對了!哈哈,總算全對了!”
接著是一個陌生年輕女子高興的聲音:“肖恩,祝賀你!”說話流利,只略帶口音。
肖恩欣喜道:“菲奧娜,謝謝!”
奧爾丁頓看向冉雋修兩人,無奈地搖搖頭,一付“你們瞧”的神情。
冉雋修入內,見屋裡有三人,除了五月、芬格以外還有個外國女子。從他這個角度,可見到五月的小半邊側臉,見她臉上淺笑盈盈的神情,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他們三人都坐在靠牆的長桌邊,桌面上清理出來一塊地方,原來大概是擺在此處的東西都隨意地堆在一邊。清理出來的地方凌亂地擺著許多紙張,上面塗畫著各種圖形,有些可以依稀看出是人身體的一部分,另一些則近似塗鴉,完全看不出畫的是什麼。最上方一張大紙,上面清楚繪著幾隻手掌,分別是正面、背面、左右側面,掌上標著數個小點,旁邊寫著穴位名稱,以及英文標註。
房門開啟時正逢肖恩大笑,五月沒有聽見他們進來的聲音,這時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對肖恩道:“可別急著高興,這才幾個穴位。你還有幾百個需要記住呢,越到後面越難。只要一個沒有記住,或是記錯了一個,都不算是真的記住了。”
肖恩點點頭:“真的難!五月,幾百個,你怎麼記住的?”他所坐位置靠內,剛才是興奮地看著自己手上穴位,現在抬頭便見到門口進來的冉雋修等人。他在安津見過五月與他們一起,已知他們是來找她的,便起身向他們打招呼。
五月與那外國女子都轉過頭來,五月吃了一驚道:“冉公子,還有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六妹,你天黑都不回府,雋修擔心得不得了,拉著我出來找你呢。”
五月詫異地看了看窗外,才知外面已經完全黑了。她初次教人,所教又是自己最擅長的,加之肖恩學得投入之極,她不由得也忘記了時間。連菲奧娜在房裡點起了燈都沒有注意到。沒想到竟讓冉雋修和趙翰池找了過來。
她聽到趙翰池所言,心中一動,瞧了瞧冉雋修。他避開了她探尋的眼神,低聲道:“那就早些回去吧。”
五月不由得對趙翰池說的話打了個問號,這彆扭鬼真的會擔心得不得了嗎?不過這麼晚了還不回去,真的是自己不好,她趕緊站起來,不好意思道:“我沒留神時間……抱歉,我們馬上回去吧。”
他們與肖恩、菲奧娜、神父道別,出教堂上馬車。
車內,趙翰池好奇地問五月道:“你今天都教了那西醫什麼?”
“認穴啊。”
“一個下午只教了認穴?他就記住幾個?這人可真夠笨的!”趙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