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不到月亮。
躺在敞軒的屋脊上,慢慢抿著甜酒,鍾離疏將一隻手枕在腦後,抬頭仰望著天空。
其實,看不到月亮不僅僅是因為月初的緣故,還因為是陰天。
而這陰沉的天氣,倒是十分襯合鍾離疏的心境。當然,如果能飄點雨就更好了。
最好是狂風暴雨。
京城的訊息、三山幫的訊息,還有死得莫名其妙的雷九,以及,那該死的、沒有半點反應的女人……這一件件一樁樁的不如意,都快要消磨掉他原本就沒剩下多少的耐心了。有時候,他甚至想著,乾脆藐視聖意,綁著某人駕船一走了之得了……
但,逃避從來不是他的風格。
他嘆息一聲,伸手撈過酒壺,正要對著壺嘴灌下一口酒,忽聽得下方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坐起身,探頭往敞軒下一看,卻正看到林敏敏撩著裙襬,一隻腳踩在花架上,另一隻手拽著花架上的葡萄藤,似打算沿著那花架爬上屋頂的模樣。
“你在做什麼?”他問道。
他這突然一出聲,把林敏敏嚇了一跳,頓時拽斷了一根葡萄藤。也幸虧她是受過拓展訓練的,還記得攀爬的要領,這才沒從花架上掉下來。
只是,那葡萄藤一斷,卻是把鍾離疏給驚著了,當即便飛身躍下屋脊,一把將她從花架上抱了下來。
“你在做什麼?!”他放開她。
雖然是同樣的問話,但此時他的語氣卻已經不再是剛才那種單純的詢問,而是帶上一層明顯的惱意。
見他生氣,林敏敏不禁低頭尷尬地摸摸耳後。她只是想要找一個不被人打擾的機會,私下裡跟他說幾句話罷了。
見她低著頭不吱聲,鍾離疏一皺眉,雙手抱胸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林敏敏眨眨眼,道:“聽說,你不許人晚上鎖了花園的門,所以我猜……”她抬起頭,一臉嚴肅地道:“我有話要跟你說。私下說。”她又補充了一句。
鍾離疏的眼微微一眯,左右看了看,忽地向她貼過來。林敏敏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挾著躍上了屋脊。
“既然來了,陪我喝杯酒。”他扶著她坐在屋脊上,拿起托盤裡的酒盅塞給她,“老規矩,你用這個。”頓了頓,他瞟她一眼,“我還沒用過。”
頓時,林敏敏的臉就紅了。
鍾離疏眯著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扭開頭道:“你要說什麼。”
看著手中的酒盅,林敏敏斟酌了一會兒,決定開門見山,便道:“那個武九爺,是你叫他過來的?”
鍾離疏驀地一垂眼,沉默片刻,才“嗯”了一聲。
林敏敏抬頭望向他,“那,‘滄瀾館’怎麼辦?”
“滄瀾館裡的廚子又不是隻有他一個。”鍾離疏答著,又躺了下去。
盯著他的側臉,林敏敏也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道:“那張圖,也是你拿的?”
“嗯。”鍾離疏又“嗯”了一聲。
林敏敏嘆息一聲。不必再問了,怕是連莫老頭兒帶窯主,都是他關照的了。
“你跟卉姐兒說的話,我也聽到了。”鍾離疏道。
林敏敏一眨眼,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我要你嫁我,大概有些自私了。”鍾離疏道。
林敏敏一怔。
“你說的對。勳貴世家向來排外,別說是你,就是以前的那個容氏,家世要比你強了許多,嫁了我也沒能得個好下場。她之所以會自殺,許有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受不了這種輕辱吧。”
林敏敏一驚,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那容氏是自殺的。
見她吃驚,鍾離疏扭頭望著她又道:“再告訴你一個讓你更吃驚的,當時她已經有孕在身了。”
而自打他逃婚後,就再沒見過容氏……林敏敏再次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不過——她扭頭看向他——他為什麼跟她說這些?被戴了綠帽子,不應該是男人的奇恥大辱嗎?他又一向那般自尊自大,為什麼會主動告訴她這些?
兩人默默對視一會兒,鍾離疏扭回頭去,望著陰沉沉的夜空又道:“這世界對你們女人一向比對我們男人嚴苛。就像你那天所說,如果當初我有勇氣拒絕娶她,想來她也就不會死了。而我,最多不過是背個忤逆之名,且人人都還知道我那老子是個混球。”
林敏敏忽地有些明白了。若是其他男人遇到這種事——特別是這容氏還紅杏出牆了——大概很容易就將過錯推到對方身上,而這鐘離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