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果然,”呂氏忍不住點頭嘆道:“這麼遠看起來,果然像個真人一樣。”
其實這倒還不至於。林敏敏雖然有學習過,但她也就是個業餘水平,跟美術專業的自然是沒法比——當然,就眼下看來,她那三腳貓的功夫,濛濛古人是綽綽有餘了。
呂氏拿過畫夾,又就近端詳了一會兒,抬頭笑道:“這西洋畫好像不能近看,近看就是一塊塊的黑斑。”
正說笑著,忽然聽到有人敲門,一個帶著諂媚的男聲在門外道:“請問,可是威遠侯府的呂夫人尊駕在此?”
聽著那聲音,呂氏的眉頓時就是一擰。
月兒看著呂氏,直到她點頭示意,她這才過去開了門。
出乎林敏敏意料的是,進來的不是個男人,而是個年近三旬的婦人。那婦人生得幹扁瘦長,一臉刻薄的模樣,就彷彿認定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的債似的。
那婦人走進來,向著呂氏生硬地一點頭,道:“阿顏如今臉面真大,到了我家店裡都不招呼一聲,顯見著是嫌我這姐姐給你丟人了。”
“咳。”頓時,門外傳來一聲男人的咳嗽。
那婦人寡薄的臉猛地又是一沉,抬起下巴瞪著呂氏道:“你這一過門不入倒不打緊,卻是嚇著我們家那位了,還以為我們家是哪裡怠慢了你,非逼著我來給你陪不是呢。”
就林敏敏的印象,她覺得呂氏應該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誰知她卻生生受下了這婦人的一通夾槍帶棒。
呂氏淺笑著還了那婦人一禮,道:“蘭芝姐姐多心了。我是以為你和姐夫回鄉掃墓還沒回來,這才沒有打擾。”
門外那男子許是聽著老婆說話不討喜,忙又咳嗽一聲,以諂媚的語調插嘴道:“小人夫婦承蒙夫人多方照料,心裡不勝感激。原想著去府上給夫人請安,又怕擾了夫人的清靜。今兒既蒙夫人屈尊到訪,卻又叫夫人撲個空,實是失禮之極,還望夫人海涵。”
林敏敏不禁疑惑地歪歪頭。這呂氏稱那對夫婦為“姐姐”、“姐夫”,可門外那男人卻口口聲聲稱她“夫人”,且還語調這麼恭順,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男子的恭順,直聽得那個乾瘦婦人臉上透出一片羞惱的紅雲。沉默了一會兒,忽又扭頭問呂氏,“聽說阿顏買了套西洋畫顏料?你買那個東西做什麼?!”
她這質問的口氣,不禁叫林敏敏眨了一下眼,呂氏卻是連眉梢都不曾動一下,只是和顏悅色地撥弄著手中的茶盞,並沒有接話。
見她不答,那婦人不禁又是一陣羞惱,抬著下巴又道:“我們家店子生意雖說不紅火,可也還沒到要人救濟的地步!那套顏料,阿顏趕緊給我退了!那東西原就是那人沒見識,貪新奇才進的貨,就算虧了本,也是他自己的事……”
“這可不能了。”呂氏悠悠打斷她。
“什麼?!”那婦人一愣。
呂氏放下茶盞,抬頭笑道:“你我是姐妹不假,但你也該知道,我還沒有有錢到去救濟一個不需要救濟的人的程度。”
見那婦人懷疑地望著她,呂氏看了月兒一眼。月兒理會地點點頭,從林敏敏手中拿過那張畫像遞給呂氏。呂氏又遞給那個婦人,一邊道:“而且,這些畫具已經用了,怕是也沒法子退了。”
那婦人先是不相信,直到看到紙上的畫像,這才信了。
但下一秒,她的眼忽地一瞪,望著那素描道:“這……是你畫的?!”
“不是。”呂氏簡短地道,卻是並沒有把林敏敏引介給那個婦人的意思。
那婦人顯見著也是個世家性子,看不懂拒絕,見呂氏不肯介紹,便主動望著林敏敏,高傲地一抬下巴,道:“這位……”她看著她腦後低盤的髮髻,“這位娘子面生得很。”
自那婦人進來後,呂氏頭一次露出不高興來,沉著臉道:“這是我府裡的客人。咱們見也見過了,話也說過了,你店裡也忙,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卻是下了逐客令。
那婦人的臉色一變,頓時往起一站,瞪著呂氏怒道:“就知道你會如此!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一直都看不起我!”說著,重重一甩門,走了。
她走了,呂氏卻是煩惱地一撐額頭。半晌,才抬眉望著林敏敏笑道:“叫你見笑了。”
林敏敏沒頭沒腦看了一場戲,卻是猜不透這呂氏和那婦人之間是什麼關係,便岔開話題道:“這酒樓上菜的速度可不怎麼樣啊。”
彎眉忙道:“我去催催。”便推門出去叫小二。
呂氏衝著林敏敏擺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