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用水不便,像她在現代時那樣每天洗澡根本就是奢望。下船後,在客棧裡也是各種不便。到了這侯府的第一個晚上,車馬勞頓,再加上替妹妹洗澡就已經耗盡了她的體能,她只能跟往常一樣,稍稍擦拭一下就對付了過去。昨晚她倒是終於抽著空洗了個澡,但在妹妹如魔音穿腦般的哭聲催促下,那個澡洗得跟在水裡沾了沾也沒什麼區別。也幸虧此時不是夏天,不然她差不多都該發臭了。
當林敏敏終於沒有干擾的、舒舒服服地泡在一桶熱水裡時,她並不知道,她所換下的衣物和所帶回來的那些行李一樣,全都到了鍾離疏的手裡。
“如何?”
見阿樟進來,鍾離疏忙問道。
阿樟僵硬地行了一禮,木著臉道:“沒有發現。”——他這神情,顯然是很不滿侯爺居然叫他去搜一個女人的貼身衣物。
鍾離疏卻是根本就沒看到他那沉默的抗議,他雙手抱胸,以拳頭抵著鼻尖,自言自語道:“沒有嗎?那能在哪裡?”
他們已經把林敏敏和孩子們帶回來的行李全都悄悄搜了一遍,除了發現他們真的很窮外,別無收穫。
“窮?”吳晦明咧嘴一笑,指著桌上原屬於鍾離疏的那隻錢袋道:“身上藏著十枚金幣的人,大概也不能叫窮吧。”
頓時,鍾離疏的臉色不好看起來。
阿樟則一板一眼地道:“這錢是在大姑娘的木匣子裡發現的。”
對於阿樟的死板,吳晦明早有領教,抬眼看看他,道:“這錢若是被那個女人拿著,只怕這會兒我們早就找不著她的影子了。”
“卻也未必,”阿樟不服地道,“只是三個孩子而已,想偷的話,隨時都有機會。而且,我看那位娘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人。她若是為了海圖,只要帶著圖逃走就好,完全沒必要管孩子們的死活。若是還沒找到,她就更不該帶著這三個孩子回來了,在外面總比在侯府容易下手。”
“你可別忘了,一路還有老太太看著她呢。”鍾離疏冷冷道,“且不說那女人一向貪婪。你沒聽她說嗎?還想從我這裡騙去五哥家的老宅呢。”
阿樟一陣沉默。半晌,抬頭道:“或許侯爺可以直接去問一問那位林娘子,可有發現那張海圖。”
“問她?”鍾離疏一陣驚訝。
吳晦明更是呵呵一笑,道:“沒想到都這麼多年了,阿樟哥還是這麼天真。”
阿樟很想白吳晦明一眼,但想到風度問題,到底還是忍住了,僵直著脊背道:“恕卑下多嘴,卑下還是認為那位林娘子不是什麼心機深沉之人,侯爺去問,她定會直言相告。”說著,便把那倆門神婆稟報的內容向侯爺複述了一遍。
也虧那倆婆子記性好,居然把林敏敏唸的那幾句詩都給複述了出來。
“嗤,”鍾離疏嗤笑一聲,“這能說明什麼?只能說明,她似是而非地讀過兩天書罷了,且還念不全一首詞。”他忽地轉向吳晦明,“我同意你的看法,阿樟他雖然比我們年長,卻是比我們誰都天真。”
頓時,阿樟的背挺得更直了。
吳晦明則看著他咧嘴一笑。
阿樟生氣了。他生硬地向那二人行了個禮,道:“恕卑下堅持己見。”說著,端起桌上的茶盤便要退出去。
“等等,”直到這時鐘離疏才反應過來,問阿樟:“你叫她……‘林娘子’?”
“是。”阿樟道,“彎眉說,林娘子不喜歡人叫她‘姨娘’。”
“不喜歡嗎?”鍾離疏又摸了摸鼻尖,忽然冷笑一聲,“我倒是替她又想到一條為什麼要帶著孩子們回來的理由。”
“為什麼?”吳晦明問。
“她一個女人家,拿了海圖又能有什麼用處?賣出去?她能知道賣給誰?倒不如先混進我們鍾離家。”鍾離疏又冷笑一聲,“誰都知道,我鍾離家有一支艦隊。這女人定然以為她能矇蔽這裡所有的人,冒充我五哥的遺孀。只要她的計劃成功了,那海圖就能給她帶來最大的利益。為了這麼大的利益,冒一點險顯然也是值得的。”
頓時,吳晦明大點其頭,阿樟卻仍堅持己見,“卑下覺得,侯爺最好還是再向那三個孩子問清楚的好。”
說到孩子,他忽然想起什麼,又道:“侯爺最好想想辦法,再這麼下去,那三個孩子非生病不可。”
“怎麼了?”鍾離疏皺眉。
孩子們到底是鍾離家的孩子,之前是因為家裡沒個主事的,才由老太太領著住在客院裡。如今侯爺回來了,自然派人把他們接進了內宅。只是,他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