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眉梢一挑,還來不及說話,那啜泣著的山賊男人突然原地滿血,一個高蹦起來,便衝到那一眾俘虜面前,緊張萬分的對其中一名中年男人道:“劉明亮,居然連你們盤絲洞都著了道!”
那名為劉明亮的男人抬起頭來,看著那人,眼眸一閃,無奈地道:“是我們技不如人!”說著,咬牙切齒起來,“可若不是前些日子大哥他們那個發作,上面那群混蛋又不肯給藥,我們盤絲洞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敗給幾個靈院的雜碎?”
明珏、楚旭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卻見那山賊男人驚恐地回頭瞟了他倆一眼,連忙低聲喝止住劉明亮,“小聲點,別那麼說!”
“我為什麼不說?”劉明亮皺著眉,怒氣盎然,掃過華紹等人,“若是大哥他們還在,哪裡容得下這些中段大宗師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反正他們總歸是不會放過我們,那還不如讓我在臨死之前,說個痛快!我就是要說,靈院他媽的就是群道貌岸然的混蛋,我劉明亮即便死了,做鬼都要纏著靈院生生世世!”
近乎癲狂的狂吼,差點沒把明珏的耳膜震破了,楚旭面色一凝,正要上前,卻被明珏一手攔住,順便制止住其他怒極要動手的荀淺之等人。
“住手!”
眾人愣愣地看著她,卻是停下動作,狠狠瞪了劉明亮一眼。明珏微笑著緩步行至劉明亮跟前,看著他剛毅的臉,突然來了點欣賞,道:“做鬼?你是人的時候,我都不怕,更何況你死了!”
劉明亮一聽,心底的怒氣居然一下子衰竭下去,高大的身形略顯佝僂,緊緊閉上眼,承認了明珏的嘲諷。卻聽後者繼續道:“若想報仇,那便好好活下來!自己手刃仇家,享受致命的快感。”
他猛地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明珏,眼光閃爍,但見後者嘴角含笑,卻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不由驚疑起來。
這時,木清揚摸著頭走上前來,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玉老大,雖說功德殿要的是這些山賊的首級,可是……”深吸一口氣,他道,“我們幾個真心不會殺人,下不了手,所以就把他們綁來了,你和旭老大殺吧!”
明珏點點頭,拂袖一揚手,無窮勁氣如同刀刃席捲,居然將那束縛劉明亮等人的繩索徹底割裂,眾人恢復自由。
“不用殺他們了!”將一眾疑惑的眸子收入眼簾,明珏笑道,“他們不是我們真正要殺的山賊!”
“什麼!他們不是?”眾人驚呼,“那誰是啊?”
明珏嘴角噙著高深莫測的笑意,與楚旭對視一眼,二人定定地鎖定著山賊男人和劉明亮,異口同聲:“血使!”
這二字一出,在場所有山賊都是面色陡變,不少人更是瑟瑟發抖起來,彷彿極為懼怕。
便在這時,一個青年山賊瘦削的身子霍然倒了下來,表情極為痛苦,身體蜷曲,雙手更是拉扯著自己胸口的衣襟,眼球突出,口吐鮮血。把明珏嚇得都跳腳幾步,栽倒了楚旭的懷裡。
她的臉倏地紅了起來,尤其是在懷疑二哥便是柳初陽之後,似乎這般兄弟間親密的接觸對她來說,便成了一道魔咒,讓她莫名地心神意亂。乾咳一聲,她若無其事地推開後者,快步行至那人面前,蹲下身子,探脈,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他怎麼回事?”她問向劉明亮和那男人,這二人必定知道什麼。
劉明亮眸光閃爍,隱隱有著淚光劃過,垂著頭,沒有說話,不止他,其他的一眾山賊皆是如此。
“說話!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明珏怒喝。
劉明亮身軀一顫,看著明珏那堅定的樣子,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現場已是開始有著低低的啜泣聲傳遞出來。倒是那山賊男人開口解釋了。
“你看看他的胸口……”
明珏照做,掰開那小山賊捂住胸口的手,撕開衣襟,待到看清那一幕,整個人都是徹底石化了。不光是她,就連好奇前來圍觀的華紹等人都是身軀一顫,呆若木雞,驚恐無比。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啊?”華紹顫抖著嘴皮子,道。
那是心尖所在的部位,一個約莫半指大小的肉球鑲嵌在那裡,那血紅的色澤,分明便是一團血液,緊隨著下首心臟的搏動規律躍動,像是心臟裸露在外的眼,緊閉著,未曾睜開。數不清的血色細絲從那血球上發散出來,一道一道,猶如束縛靈魂的奪命繩索,爬滿了小山賊整個胸膛,無比可怖。
視線不離開小山賊,明珏右手虛空一握,將劉明亮拉扯到她眼前,沉聲質問道:“說話!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