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卻仍是微笑,說:“你是不想見我,還是替我擔心?我都不怕,你怕嗎?”
“你怎麼知道我來這裡了?”她問。
九爺不答,反問道:“你一路跑著來,只是為了討口酒喝?怎麼,宮裡連酒都供應不起?”
蕙寧只道不能同他再說下去,起身離席,抬腿便走。
“你過得不好!他那麼寵著你,怎會讓你受這份委屈!亦或者是,他只是想告訴你,你如今同他一樣,除了皇宮,也已經無處可去了!你們蓋了囚牢,卻一不留神把自己鎖在裡面!哈哈,這是什麼!這就叫報應!”
九爺無所顧忌的大笑。又說:“開春爺便被攆去青海。恐怕也是訣別了。陪我喝一杯吧。”
她身子未動,卻也沒有離開。
九爺又斟滿酒,舉到她面前,說:“你向來是個明白人,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就看不清了。算了,不說這些。這杯酒,就當是為我送別的,有緣,我們來生再見。”
蕙寧顫手接過杯子,仍是不敢看他,仰脖灌下去,轉身便下樓離開。
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老九臉上的笑終是掛不住的,他攥著杯子,口中低聲呢喃。
“八哥,她果然什麼都知道的。她什麼都知道。”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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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 第八十五回。 第八十五回
聽到探子回報的訊息,胤禛一直坐著未動。十三爺也在一旁,將蕙寧和九爺見面的事情聽得仔細。
“皇兄,臣弟這就去接蕙寧回宮。”
“不必了。她明日就回。”
十三早前還不明白,怎麼忽然皇兄讓蕙寧歸省的。方才聽探子說了九爺的話,又報了當時蕙寧的反應。只怕那樣的話,蕙寧是聽進去的。按她的性子,回宮後肯定會有所反應的。
他心裡雖怨怪皇兄對蕙寧的殘忍,卻同情他。
當初蕙寧肯入宮,便是為了保全蘇爾佳一門平安,卻不料反弄至如今局面。
皇兄攤開這一切讓她知道,然而受傷最深的卻還是他們自己。
“十三弟,這事替朕瞞著她。她不憐惜自己,朕還要顧惜她的。”
“皇兄,蕙寧不是糊塗的人,若將這前前後後說與她聽,她總會明白的,何至於讓她誤解,徒增隔閡。”
“下雪了。明日你去接她回來。地上溼滑,不要出什麼岔子。”
“皇兄!”
“你先回府吧。雪下大了。”
老十三看著他,張張嘴,到底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為什麼,經歷了這麼多的人,到最後還是不能好好相處?
彷彿也是感應到他的疑問,胤禛緊攥著雙手,久久也不鬆開。
只怕,朕愛她比她愛我多得多。
蕙寧將此番回來所帶的首飾盒珠寶悉數交給了丁三,讓他轉交給姨娘。第二日,剛過晌午,便有公公前來接應。她出府見十三爺來接她,神色鬆懈了不少,沒多做停留,上了馬車便走。
喜環和冬竹照顧弘佑上了隨後的一輛馬車。
老十三掀簾進來時,她並未有多詫異,笑說:“麻煩了。”
“十三爺,不過才兩日而已,再見面卻忽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覺。你說,我是不是已經老了?”她依舊是笑著,可眼底卻一片平淡。那平淡無聲的撕扯著她,讓她再無法露出半分悲喜。
“蕙寧!其實皇兄是——”
“我知道!”她打斷他的話,不肯再讓他說下去,掀起一旁的車簾,低呼道:“你瞧瞧,又下雪了!這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還是又悄無聲息地掩埋著什麼。我最近真覺得自己老了許多,面容蒼老,心態更是蒼涼。原來,皇宮裡才是我的歸宿。我起初總想著能逃出去,逃出那華美不像話的牢籠。可偌大的天下,除了那裡,我已經無處可逃了。十三爺,你說,紫禁城下雪,江南是否也會飄雪?若是江南也是小雨淋漓,這世間,哪處不是一樣的冰天雪地?都是冰天雪地一片,在裡面或者外面又有什麼區別呢。都是冰冷的世界。到處都是。可如果一直往南去,一直去,一直去,越過大洋,越過國境,一直去,一直去……”
“會不會有什麼能讓我不再覺得寒冷呢?”她輕輕的說著,彷彿說的是家常的閒話般。
“皇兄很擔心你!”話到了嘴邊,卻不知如何說下去的十三,也被她感染了般,放低了語速,“皇兄他是真的擔心你。”
蕙寧沒再開口,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