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也沒說什麼,我攙扶著她起身,她見只我一人,笑問:“你那丫頭怎麼沒跟過來?昨個那刺繡只怕出自那丫頭的手筆吧。”
我扭頭訕笑道:“娘娘都知道了?”她瞥了我一眼,也沒再說什麼,讓宮女置辦了筆墨紙硯,拉著我手走過去道:“都是夕玥那丫頭不經心,你早年畫定的蘭花不知被她放哪去了。這不,本宮想著要看看,就是找不到。只得求你再給畫幅了。”
我心裡不由一陣慶幸,素筆蘭花而已,我如今畫的只怕不比早先那位差到哪裡去,當下不慌不忙運筆,七八筆下去,再稍加點綴,一副空谷幽蘭躍然紙上。抬頭卻見德妃娘娘並未注意在畫上,只是怔怔的望著遠方,面色嚴肅,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正猶豫不知如何是好時,門外已傳來翠珠的說話聲,德妃也立刻收神,笑著看向畫中,直言我如今大有精進,又要重重的賞了我。
翠珠進門將鐲子交給我,不著痕跡的點點頭。
本以為畫好畫,德妃該差我回去的。可她卻說我腿上並未好全,用晚膳再過來徒勞奔波,便讓宮女領著我去早先住下的院子歇息。等皇上來了,再來傳我。我合上門,低聲問翠珠:“怎麼樣?”
翠珠喘了口氣道:“奴才跟著她一直走到太醫院外,有個小公公交了件東西給她,好像還說了什麼,奴才站得遠也聽不見。不過那小公公似乎是害怕極了。夕玥走後,他還在原地轉悠了好一會兒,才抹著眼淚跑掉。”
我又問:“你可知道她後來去了哪裡?”
“奴才跟了幾步,見她朝這裡來了,一直進了門再沒去過別的地方。小姐,還有件事,剛才回怡然居取鐲子時,那邊有好多公公圍在秋池邊,李諳達也在,不知道是在打撈什麼,幾隻木舟劃了好半天。奴才本想去湊湊熱鬧,可被攔住了。”
看來我果然沒有猜錯,德妃這麼急著讓我過來,並不是為了要一副畫那麼簡單,只是不想我留在怡然居里,怕我看見什麼。
到底是怕我看見什麼呢?
翠珠說李德全他們在秋池裡打撈什麼東西。難道有人跳湖了嗎?
我一把拉住翠珠的手道:“你留在這裡,我去去就來。”翠珠不及阻攔,我便拉門走出院子,剛出了門樓,不知道從哪裡出來兩個太監,攔著我道:“格格,娘娘說了,讓您好生歇著,萬歲爺一時半會兒還過不來。”兩個太監雖然客客氣氣,可瞧那神情,即便是我硬闖,也未必能闖得過去,只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退到屋內,要同翠珠換了衣裳,讓她穿著我的衣服,和衣躺在床上假寐。她起初如何也不肯,我懶得廢話,直接一掌敲暈了她,同她費口舌,只怕到了明個早上我們還在糾結為什麼的問題。換好衣服,我繞著屋後的一處牆下,順著記憶,拉開了一塊鬆動的石塊。這還是弘晝的功勞,永和宮裡大大小小的暗道沒有一條是他不熟悉的,往日裡他同弘曆進宮請安,只有弘曆規規矩矩立在簷下等他阿瑪下朝,弘晝早不知道跑哪裡去玩了。
穿過牆洞,人還在永和宮裡,這邊都是少有人經過的小道,我低頭疾走,過了兩個轉角處,卻看見夕玥匆忙忙從一間破敗的屋子裡跑出來,神色又是慌張又是恐懼,走幾步還不住的回頭打量。隨著她的跑動,她的襯裙下居然是刺目的血紅。一直等待夕玥跑遠,我連忙朝那間屋子跑去,還沒靠近就聞到刺鼻的藥味,和濃到讓人反胃的腥氣。我只怕自己已經來遲了一步,再顧不得其他,連忙推開門,只見不大的屋內一片潮溼昏暗,加上氣溫極高,更是酸臭難耐。我摸到窗邊,扯下遮陽的窗布,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嚇得動不了步子。
屋內右側靠近牆角的地上,鋪著薄薄一層枯草,草上蓋著張毯子,裡面隱約有個人形的輪廓,卻不知死活,因為身下的枯草已經被血水浸透了,滲得到處都是。
我將黑色的帷幔鋪在地上,壯著膽子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掀起毯子的一角,裡面是個年輕的女子,面色蒼白,氣若游絲。我也管不了她到底是不是九爺讓我找的人,趕緊替她號了號脈,人還有氣,只怕剛才夕玥下藥時自個先慌了神跑掉的。我又檢查了她身上,見並無什麼外傷,□卻血流不止,瞧這症狀,應該是血崩。
手邊什麼也沒有,即便是我想救也無可奈何。突然想到,九爺曾為了我的腿傷,蒐羅了不少藥材來送我,製成藥丸,我一向隨身帶幾粒放在髮釵的暗夾內。我趕緊取出一粒喂她吞下,管不了那麼多,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時,門突然被人拉開,衝進來的人已經將我撲到在地,只覺得面上一陣刺痛,本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