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頤卻是笑了,幾乎笑出了眼淚,她撇下我,大笑著揚長而去道:“我道這人吃人也是有貴賤之分的,卻不過也如此罷了。看重的不看重的,卻是擋我者死。枉費她曾已死救你啊!是這天地不開眼。這天地不開眼啊!”
我一路跑回了怡然居,嘉頤臨走前的話就像鞭子一樣,一道道抽在我背上,火辣辣的疼。
屋裡幾個丫頭正在收拾剛才被打翻在地的東西,見我進來,紛紛起身請安。我找了一圈也沒看見翠珠,心裡又是不安,又是自責。從櫃子裡翻出入宮時帶來的銀票,便往外跑去,正巧撞上來送藥的太監,一盞湯藥全都倒在我衣服上,手裡的盞子“骨碌碌”滾到地上。
小太監嚇得連頭也不敢抬,只顧著磕頭。
我幾乎是本能的,就想抬腳踹他,腦子裡閃電似的劃過嘉頤的話,又收住腳,也不搭理他,急匆匆往翠珠住的小屋跑去。
翠珠正在上藥,眼睛紅腫紅腫的,見我進來,忙拉起衣服要行禮。我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混賬了,對不起,翠珠,對不起。”說著,眼淚便落了下來。
翠珠道:“小姐,你不要這樣,翠珠不怨你,知道小姐心裡難受,翠珠也跟著小姐難受。”
見她這麼說,心裡更是愧疚難耐。
開啟她的衣櫥,隨便包裹了幾件衣服,往她手裡一塞,又從懷裡摸出銀票,塞進她手裡,還是不放心,又褪下手鐲和耳環,都塞給她,道:“我這就送你出宮。你不用擔心,也不用回府裡。這些銀子夠你以後的生活了。你走得遠遠的,離京城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了。”
翠珠見我這麼說,撲通跪在地上,哭著說:“小姐,奴才哪裡做得不好,你打也好,罵也好,不要趕我走啊。”
我忙拉起她道:“翠珠,我的好姐姐,你快點走吧。你趕緊走。你要是怕,就去找我大哥,他一定會安置好你的。我大哥這些年的心思我都不知道,你去找他,他不會虧待你的。”說著,我便要將翠珠推出門去。翠珠卻死抱著門柱不鬆手,哭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您不要再趕我了,奴才是不會走的。您要是再趕我,我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
說完,整個人真要作勢撞上去。我抱住她,兩人哭做一團。
我道:“你怎麼這麼傻啊。你切莫要再跟著我,不然我什麼時候殺了你都不知道。”
翠珠只是抱著我哭。好一會兒才喘著氣說:“小姐要是想殺奴才,奴才不會有半句怨言的。可是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只是心裡的預感越來越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十二月二十日。陰霾。
早上還誇下海口說今日天氣如何晴好的,偷偷探出半個頭才知道變天了。
真冷。 。 。 。 。
。
第五十四回
。 第五十四回。 翠珠是死活也不肯獨自出宮離開。
我漸漸冷靜下來,也知道,要送她出宮談何容易。只是她跟著我,卻愈發讓我膽顫心驚。
身上的衣服被湯藥弄溼了一大塊,翠珠隨即命人備了浴湯,伺候我梳洗。那件衣服也被人取去漿洗。我躺在木桶內,總是覺得水冰涼冰涼的,不住讓她們往裡面加熱水。直到面板燙得現出了紅斑,也不肯作罷。
嘉頤的話讓我愈發的相信,自己的精神失常並非是我的本意,而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
是有人要我發瘋,又或者是要我死。
死得神不知鬼不覺。最好是得了瘋病,死得齷齪,無人敢去懷疑。
心裡突然萌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張口喊道:“翠珠,那件衣服洗不得!”
翠珠聞聲進來,見我神色不對,答道:“已經讓人取走了。要不我去追回來?”
我一把拉住她,想起那些湯藥不止倒在我衣服上,還散落了不少在地上,還有柱子上。連忙讓翠珠替我穿好衣服,匆匆出了房門。
外面的地上已然被人打掃過了,地面的水漬也拖得乾乾淨淨。我卻不甘心,幾乎是貼著地面,一點點找著蛛絲馬跡。
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剩。清理得乾乾淨淨。
翠珠不知道我在找什麼,也不敢多問。
雖然一如所獲,可我心裡多少是有些肯定的。讓翠珠去小廚房弄了不少蛋清過來放好。
果不其然,一會兒便又有小太監來送湯藥。我沒再多說話,接過來裝作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