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兒……你有沒有怪過哥哥?”月陌猶豫了一會,才顯著些不安的看著她。
怪他?月凌汐站在當地,以前的月凌汐有說過她怪不怪她哥哥嗎?她連提都沒提過吧……既然不知道她的意思,那就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回答好了。
“怪是有一點的。”月凌汐就著迴廊裡的木柱靠下,隨手採一朵海棠花,清晨的花瓣上還帶著些微涼的溼意,染涼了她的指尖。
此時她要是說一點都不怪,月陌肯定不會相信,那麼她也沒必要多此一舉,畢竟讓他心裡難安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還不如此時拿些好處,讓他忘了過去。
“怪你不會來找我,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陰險的丞相府中。”月凌汐垂眸,讓人看不見眼底的神色,手裡揪著海棠花花瓣,繼續說道,“不過我也要感謝你,若不是你這樣做,我便不會嫁給三王爺……”我便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只不過這句話她沒說出去,直接躍到了下一句,“自然便不會有現在,我和他在一起。”
月陌有些痛苦的把臉埋進掌心中,當年他沒去把她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如今終於位高權重,有了本事,她卻早不需要他的羽翼來遮護,養成了淡漠的性子,如今還成了寒月組織的領頭人。
那寒月組織是做什麼的,誰都清楚,他雖知道她武力高深,卻不知她真的可以面不改色去做殺人的事情,為了當上這個位子,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啊。
再過幾日她便大婚,縱使自己可以彌補她,也沒有時間了,待她嫁作人婦,他又怎能日日去見她?
“你見過有誰為了一件陳年舊事念念不忘的?我可不是那種和親人記仇的人。”當然,這個親人也要是她承認才行。
月凌汐將手中的殘花扔進一邊的流水中,看上去十分豁達的拍拍手,衝他說:“她也會原諒你的。”
那個‘她’,指的是他們的娘嗎?月陌聽見這話,從掌心中抬起腦袋來,眼神糾結複雜的看著她。
“她的墓你沒有修葺成別的什麼吧。”月凌汐微微勾唇,靠著自己的方向感和超絕的記憶力往墓園那片荒林走去。
月陌只好跟上,等他們來到墓前時,月凌汐才發現這裡已經不是荒廢的了,四處都種上了單色的花草,應該是她前身的娘最愛的花,那個普通的土墳也漆上了類似於水泥的東西,墳前十分乾淨,顯然經常有人來打掃。
月陌這才打起精神來,從一邊的籃子中拿出香,再燃著的蠟燭上點燃,分給她三支,然後看著她說道:“好久沒來看過娘了吧,娘一定很想你。”
這一句一個娘讓她有點不舒服,不過很快被自己刻意壓制下去了,接過他手中的檀香,猶豫了一下才跪到他身邊,和他一起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然後將香插進香爐中。
月陌笑開了,拉住她不讓她起身,便自顧自地說起來:“娘,汐兒長大了,找到屬於她自己的幸福了,不過孩兒覺得對不起她,當年少年意氣,被送出學武后便記恨那個男人,被逐出府,不肯再進府一步,讓她一個人承受著苦楚,孃親,你怪我嗎?我那時羽翼未全,等有能力時,她卻早已不需用我來保護了……娘,孩兒真的後悔……”
月凌汐看著眼前的墓碑,心裡忽然泛起了一股難言的感覺,在自己不知所蹤之時,他也是像這樣,一遍一遍的懺悔,希望她能原諒他嗎?
“孃親,北堂絕……就是那個三王爺,對汐兒很好,為了她不惜和自己的皇兄反目,還毀了大半議政宮,也不想讓她受一點委屈,,他此生都只會對汐兒一個人好的,他跟我發過血誓的,我相信他。”
“再有幾日汐兒便要大婚了,她已經決定好了,到時候一定會無限風光……”
月陌想到她一開始嫁人時簡陋的婚禮,以及別人的冷眼以待,覺得不理不睬,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喉嚨哽得難受。
月凌汐抿了抿唇,在心裡嘆了口氣,就當自己發發善心做件好事吧……
“娘。”話一出口,她發現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彆扭,這個自己從未叫過的稱呼雖然很陌生,她卻一點都不反感。
“娘,我是汐兒,兩年前來看過你的,那時他……嗯……哥哥還沒有回來,不過你一定見過那個穿墨色衣服的男人吧,他就是北堂絕,現在正在京城的另一邊等著大婚到來,迎娶我進門,他對我很好,我從沒感受過的好。”
“如果你還在,一定會被他們搞昏的,就像我現在一樣。”月凌汐笑彎了眼眉,跪著太累,索性便盤腿坐下,隨手從供盤中拿出一個果子,咬了幾口,模樣十分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