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番忙碌後,還沒得空喘口氣,洞外忽地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我神色一怔,抽出袖中絲帶,凜然回首。
一團蘭花香氣侵入空氣中,伴著一抹曼妙的身姿,緩緩入得洞來。
“水玲瓏?”
她微笑著踢開橫在洞外的一具黑影,彎腰走入,媚目流轉直盯著我,“我原以為,你是個極冷靜的人。”
“你想說什麼?”
“為什麼會出手救一個不相干的人?”她鄙夷的目光落在淑妃身上,“你無需救了,她活不了。”
我不理她,自顧自撬開淑妃的嘴,大肆灌水。
“淑妃!淑妃。”
“啪!”水壺飛出去丈許,滾落於地。
我眯起危險的眸,轉頭凝著水玲瓏,“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皇上有那麼笨嗎?”
“你是說,他早已看破我在演戲,逗著我玩而已?”我搖搖頭,“不會。”
“你就那麼篤定?”水玲瓏興味盎然。
“嗯。”我向前走了幾步,彎腰拾起水壺,再度轉回至淑妃面前。
“為什麼要救她?就算皇上之前未懷疑你,如今你殺了他七個手下,他還會不起疑心?”
“殺?”我恍惚一擰眉,似聽到一個好笑的名詞。
“你笑什麼?”
“我從不殺人。”
“你敢說你從沒殺過一人?”水玲瓏眸光閃動,冷颼颼地端望著我。
“當然。”我抬起蔥白小手,輕輕撥開垂至面前的滴水髮絲,“我殺得僅是螻蟻。”
“螻蟻?”
“全都是螻蟻。”我冷著清冽的眸,一步步走至水玲瓏面前。
“你憑什麼說他們是螻蟻?”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微微一笑,扶起躺倒在地的淑妃,“我殺得僅是藥人。”
“藥人?”
“秦殤在大肆舉事前,便叫成王秘密為其訓練藥人。換句話說,那些人本來就死了,只是靠藥物控制,成為極聽話的行屍走肉。”我慢慢合轉淑妃的身子,依然用淡的幾不可聞之聲道,“你會不知道?開玩笑的吧。他們被養在積雲樓的秘道內,為數恐怕不少。”
“行屍走肉……”水玲瓏的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眸光。
我來不及深究,淑妃已重咳著醒了。
她吐了很多血,卻還用那雙眼睛惡毒地望著我。
“你……有沒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要我處理?”我沉吟一聲,輕語。
她鷹鉤似的五指緊緊扣住了我的手,“你說你會救我!”
“對不起。”我花了些力氣,一根根扳開她鐵鉤似的手指,冷眼瞄著手腕上的五指紅印。
她狼狽、恐懼地盯著我,“我不要死!”
“對不起。”我嘆了口氣,“答應媽媽要救你的,卻不能做到。本來以為這方法萬無一失,誰知秦殤會那麼小心,竟連你的死屍也不放過。你吃了鶴頂紅,我不會解毒。”
“你騙我!你騙我!”她佈滿恨意的眼睛,死死看著我,仿似隨時會撲過來將我撕成碎片,以洩心頭大恨。
“我也不想這樣。”
“你這個賤人!”清脆的耳光落在我臉上,我神色未變,水玲瓏卻大大吃了一驚。
我看她衝了過來,一手提起淑妃,狠狠一甩,將她推倒在地。
淑妃本就虛弱的像風雨裡的飄絮般,經不起任何外力,如此一推,不但使她臉如金紙慘白,人更是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起血來。
“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可以告訴我。”
淑妃趴在地上嘔著血,片刻後,抬起一雙黯淡無波的眼睛,哀求道,“你過來,我告訴你。”
“別過去。”水玲瓏倏忽一閃,橫手擋在我面前。
我輕輕嘆息一聲,“她都快死了,還有什麼好爭的呢?說穿了,她僅是這場政治權利鬥爭的犧牲品,無辜的很。”
“無辜?”水玲瓏似聽到什麼好笑的詞兒,衝我莞爾一笑,繼而深沉地低語,“後宮便是一個是非之地,既下定決心入得後宮,便要隨時做好死的準備,相信她當初入宮時就抱定了這個信念。”
“這你就錯了。”我淡淡瞟了她一眼,徐徐垂下眼簾,斂去內裡不屑之意,“姑且不論當初她到底要不要嫁進宮,或許就算她不想入宮,秦殤也不會罷手。秦殤當初娶她時,動機本就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