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的葡萄佳釀,看樣子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的是後勁多強的酒。
在場的人都有些拘謹,唯有顧知一副和平常一模一樣不拘小節的瀟灑樣,還有容嬪聚精會神看錶演的認真樣。
顧淵時而打量著顧桓,他倒是正襟危坐,目不轉睛地觀賞大殿中央的表演,只是那模樣太過穩妥,絲毫挑不出錯,反而令人看出他的刻意為之。
剩下的目光多半分給了容真,因著她眼裡的光芒太過生動,不似其餘妃嬪的淡然木訥,全然沒有被這宮闈浸淫過的深沉與複雜。
在看到她手裡的酒杯已經第四次空了的時候,顧淵在心裡嘆了口氣,側過頭去吩咐了鄭安幾句。
鄭安得令,默默地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有宮女快步走到容真身邊,附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什麼,容真一驚,看了眼自己手裡的酒杯,面上忽地一紅。
那宮女是鄭安叫來提醒她的,說是這酒後勁極強,再多喝幾杯,怕是就沒法子清醒地坐在這兒了。
容真忙放下杯子,下一刻,似有所察覺地抬起頭來朝大殿之上看去。只見那個最高位上,顧淵正靜靜地看著她,隔著這樣遠的距離,兩人的視線碰在了一起。
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她面上越來越紅,頗有些尷尬,十分侷促地又垂下頭去,美人微醺,目露嬌憨,這模樣當真是十分趣致迷人。
站得高,看得遠,這個道理是亙古不變的。因此皇后和太后自然也注意到這一幕了。
皇后倒是默默地低下頭去捻起一顆葡萄,好似什麼也沒看見;太后則是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來。
如貴嬪的目光自始至終都不斷注視著皇上的動態,自然不會沒有注意到有宮女來提醒容真少喝些酒的舉動。稍微一想,也能猜出是誰吩咐的,她眼神微暗,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容真。
她還道皇上只是圖個新鮮,這才晉了這個容嬪的位,沒想到從目前的情況看來,皇上對她還有幾分上心。
瞧著身側的沐貴妃沒有看到這一幕,只是淡淡地看著表演,間或抿上一口酒,如貴嬪側過頭去嬌笑道,“貴妃姐姐,聽說這佳釀是西域進貢的,姐姐覺著味道可比得過中原所產的葡萄酒?”
沐貴妃目不斜視,唇角輕揚,“西域的日照充足,所產的葡萄自然甘甜多汁,釀出的酒也香醇可口,不若中原的那般苦澀,妹妹難道不知?”
這話正中如貴嬪下懷,她端起酒杯輕輕嚐了一口,讚道,“果然甘甜濃郁,難怪容嬪妹妹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連皇上都忍不住讓鄭公公去勸她莫要貪杯了。”
她笑容滿面地看著對方,果然,端著酒杯的沐貴妃手上一僵,但隨即就放下了杯子,擦了擦嘴,“這酒後勁足,但勝在味美甘香,也只有懂得品酒的人才會多喝。看來容嬪與本宮一樣都是識貨之人,妹妹你可要多學著了,畢竟在這後宮,光靠容顏難以維繫長久的盛寵,須知個人修養才是長盛不衰的依據。”
如貴嬪的笑意一下子隱沒在嘴角。
她欲譏諷沐貴妃恩寵不敵一個小小的容嬪,皇上關心容嬪多於關心她這個貴妃;可沐貴妃卻反過來將她一軍,指出她個人修養不足,以色事人,難以長久。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姐姐在宮裡這麼多年了,懂的事情自然也比妹妹多,在這方面妹妹自愧不如。但是妹妹也是知道的,容顏再美,也有人老珠黃的那天,真到了那天,恐怕妹妹也只能學著姐姐這樣多多注意內在修養,以免成了既無貌也無德的黃花了。”如貴嬪收回目光繼續看錶演,不冷不熱地留下這麼一句譏諷的話。
這一次輪到沐貴妃惱怒。
她無非是在暗示自己人老珠黃,所以才靠著德行取勝。
沐貴妃握著酒杯的手驀地一緊,視線卻是緩緩地移到了容嬪面上,那個恬淡安靜的女子比誰都要怡然自得地看著表演,聽著小曲。沒了美酒,她就剝起花生來,面前的碟子已經有了一半的碎殼兒。
不過是個安於現狀的女人罷了,從前是宮女,如今是容嬪,就算是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骨子裡的卑微卻沒有變。
給她些安逸生活,她便自得其樂地活了下去,這樣的女人在後宮一抓一大把,又有什麼特別的呢?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看了眼身側因成功膈應了自己而十分得意的如貴嬪,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相比起容嬪,這個自大狂妄卻容顏嬌俏的女人恐怕才是自己最大的勁敵。如今淑儀失寵,蔣充儀又平淡似水,勾不起皇上的興趣,只有自己和如貴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