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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沒有半點美感,只有無盡的蕭瑟、落寞。不要是花草,這裡除了枯枝敗葉的灰黃,天地間幾乎找不出第二種顏色。

万俟梟信步繼續往西邊走去。皇宮是權勢最集中的地方,構成一個小小的社會縮影。有繁華的地方,自然就會有破敗的地方。這邊的西宮算是一處。

比太子東宮還要荒涼的地方呵。

東宮可以說是人為的荒蕪,秦羨為了隱藏秦寶寶的存在故意營造了東宮的清冷敗落,但至少那裡還是偶爾暗地裡被關注的,所以清冷但不淒涼。而這裡,卻是一派荒涼的悽清。

彷彿這裡生來就被人遺忘了,沒有人記得這裡,沒有人願意來這裡,這裡的一切,都被造物主拋棄了,任他們自生自滅。

万俟梟站住腳步,已經不打算再往裡面走了。枯萎荒涼,到這裡就夠了。再往裡走,難說會不會突然跳出一隻大蟲來。

万俟梟轉頭想離開,耳畔卻忽然傳來一陣叮咚悠揚的琴聲。

絲絃琴錚。是七絃……不,是五絃古琴!

万俟梟不覺好奇的停住腳步。

五絃古琴,並不是人人都彈得起的,至少在大秦,這就只是一種貴族的樂器。真正所謂的貴族並不是說有錢或是有權就能稱為貴族的。貴族起碼是由三代以上人的家族養成,這是一個家族在宏遠發展中流傳下來的一種家族傳統氣質舉止,這種內在的精神狀態要求苛刻,哪怕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有著特定的角度力度的要求,這不是一個外來人三年五載就能學得會的。起碼學不出貴族天生的高雅的精髓。

古琴本身是一種悠揚而蒼涼的樂器,但是聽此時的這個琴聲,卻是平靜如水的,甚至有那麼一絲恬靜的安然,時若流水叮咚,時若鳥啼婉轉,琴聲錚錚,美妙異常。

万俟梟不覺想要會會這個彈琴的人。這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躲在這樣的地方彈琴,身在皇宮卻保持著一份如此寧靜的心思,會是後宮的哪位妃子麼?

万俟梟循著琴聲一直往裡走,最後找到一處破敗的院落。

院子很破,連門都是壞的。所以万俟梟並沒有叫門,就直接走進去了。對於這樣美妙動聽的琴聲,叫門打斷主人只會讓人覺得更加的突兀和失禮。

万俟梟走進後院,一進去就看到了坐在花壇邊上的人。

長髮冠束垂下,從後背及兩肩一直迤邐拖延到地面上,配合著一身及地的華麗乾淨的藍紫色和白色衣衫,勾出出一具纖塵不染的傲骨。他紅唇豐滿,是典型的求吻唇形,白皙的面板幾乎透明,長長的睫毛卷翹,秀挺的鼻子,從側面看起來更加溫和秀雅,美麗清澈。

這是一個乾淨的,溫潤的男人。

君子如玉。

万俟梟就站在小院的門口,看著院中的男人一臉溫和明媚笑容的俯首彈琴,五絃古琴在他白皙的手指間跳動出美妙的音符,連冬季本不多見的奇珍異禽們都不覺被吸引而來,撲扇著翅膀落在他的琴身兩側,嘰嘰的叫著,歪著小腦袋打量著彈琴的男子。

不知怎的,這一幕竟讓万俟梟有那麼片刻的怔忡與心頭微顫。

記憶彷彿一下子被拉得悠遠。

在無盡的光和昏暗中,她似乎一直在提著裙子奔跑,奔跑,奔跑。

一直奔跑到那一束光之大門的盡頭,她伸出短短的小手,氣喘吁吁的、用力推開大門。

那一剎那,塵埃飛揚,鳥語花香。

燦爛的陽光下,整個園子沉浸在一片祥和安謐中。花團錦簇,蜂蝶繁忙,草木蔥蘢,鳥雀繁忙。

而她,甫一踏入園中就被帶著淡淡憂傷的笛聲吸引了,那樣熟悉的打動心絃的笛聲,讓她心中一震,不覺中已提起羅裙,用力全力的順著小路跑去,一路跑過似錦繁花,繞過青山假石,視野豁然開朗。

正是他!

十六歲的秦羨,手持長笛獨立在繁花中寂寞的吹奏。陽光燦爛,大片大片的櫻花落下,讓他看起來美得不似真人。

春風吹起他的髮絲,他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抬起頭看見她,微微一笑。那一剎那,櫻花泛舞,整個世界都為之失色。

是他!是他!是他!

万俟梟捂住頭,用力的甩頭想要掉那些混亂的心思。奈何那些混亂的心思如影隨形,卻根本甩不開。

剛才的那一瞬間,她竟然將院子裡這個清雅的男人和當年的秦羨看重了!

她知道,那些心思不屬於她。那些都是遙遠的,屬於莫綺瀟最初的和最後的不能忘卻的記憶。在莫綺瀟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