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開始不平,兼著拐彎也多,於是車速便放慢下來,依依悄悄開啟車蓋找最佳的下車時機,眼見前面不知什麼所在,一片黑壓壓,依依將包裹背在身後,打了個結,作好下車的準備。聽得水官說了聲:“兄弟們,前面是檜林,黑得很,將燈籠剔好,準備過林了。”一連串答諾聲,每個車伕都將車頭旁的燈又撥亮了些,漸漸馳近檜子林,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再往前便是玉泉山,玉泉山的守衛便開始多起來,依依深吸了一口氣,在車駛入檜子林的那一刻,吸著氣,將蓋子開啟,從洞口鑽出,輕輕將蓋子合上,伏在水箱陰影處,這時又一個顛跛,依依等的就是這個,趁著顛跛的勁向下一跳,無聲跳入黑暗中,趕車的略覺有些不對勁,向後瞧去,只見一片黑沉沉,哪有什麼?於是放心回過頭來,加了一鞭,趕上隊伍。
等到那車上的燈籠去得沒有影子了,依依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看了看周圍,興奮地直想大叫:“自由了!我自由了!去你的皇宮,去你的皇帝!我,柳依依要開始自己的人生了!”張著嘴,無聲地叫了一陣,聽得遠處又傳來車馬聲,知道又是皇宮的運水車,當下鑽入路旁一片黑暗中靜靜等車輛過去,這才向來路走去。
她年年隨母親來郊外踏青,知道往東南行去便是燕息鎮,且去燕息鎮吃個早飯再做道理,接下來的行程早在這些天她已有了主意,別看她小,可是出行經驗著實不少,這都是拜二位哥哥的福,每年他們都會接依依去四處遊歷,在她有心留意下,也積累了不少道上經驗,包括何處打尖,何時行止,如何與小二打交道,如何看清道上宰人的船家與黑店,可算半個老江湖了,見離天亮還早,她沿著官道慢慢走,如今先要離開這條容易碰上宮中人的路,雖然不見得會有人認識她,不過逃犯麼……總是心虛的。
藉著微弱的星光,她悄無聲息的沿著官道來到一條交叉路口,這裡向前五里便是燕息鎮了。官道上沒有攔路的劫匪,難保上了小路還沒有,現在她可是一個大富翁呢,想了想,還是找個地方歇息一下,明日一早等路上有人經過再走保險。沿著小路轉個彎後,這裡已經看不見官道了,隨便在路邊一棵大樹後坐下來,要說這天黑漆漆地,四下無人,只有一片片的影影綽綽的黑影,說不怕是自欺欺人,這不,是誰跪在地上,嘴裡嘟嘟囔囔:“各位途經此處的大仙小仙,我柳依依突遭大難,逃難至此,略小憩一陣就走,我人小肉薄,不好吃,請各位大仙小仙高抬貴手,別再讓我雪上加霜啦!”說罷連連磕了幾個頭,戰戰兢兢地抱著腦袋坐在樹下,眼也不敢四處瞄,剛才一路逃出來的俠女膽色這時也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發抖的分。
一陣微風路過樹叢,樹林奸笑著發出嗦嗦的聲音,在耳邊低語,依依嚇得睜大眼睛,眼前那一重重黑暗如形狀怪異的妖魔一般向她撲來,鬼魅般的樹影在黑暗的星空下越發顯得詭異難當,今夜月亮不過彎彎一輪,不時被雲遮去,天地間便只剩**曹地府一般的死寂,依依想起家中的寬房高枕,真想大叫一聲跑出去,一路跑回家中藏起來,再也不要經受這樣的驚嚇,好容易咬住下唇,沒叫出來,卻又抖得像篩糠,連身子下的枯葉都跟著叫起來。
在這靜極的時刻,一個鬼魅似的聲音在耳邊道:“你怎麼了?怕了?”
“啊!”依依慘絕人寰地叫聲,把林中可能有的什麼野兔,野雞,或許還有野人……嚇得通通發了瘋。
鬼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捂住她的嘴:“別叫了,我和你一樣是趕路人。”
“是是,你是趕路人,我可是趕路鬼,我們不是一道的,你別找我,你走你的路,我趕著投胎,別誤了時辰就不好了。”依依腦中一片空白,繼而變得前所未有的靈敏,說話不經大腦,直接就蹦了出來。
“呃?真的?可是我沒趕著投胎,也沒事幹。”鬼說,聽著語氣,好像在忍著笑。聽來還是個年輕的男鬼,好可憐,這麼年紀輕輕的死掉,一定很難過。
“不用了,我在等投胎時辰,老兄,各走各的比較好。”很想跑,可是這時候出去,說不定遊蕩的遊魂越來越多呢。
身邊感覺突然多了個東西,錯著微弱的星光,依稀可見是個穿著白衣的男鬼,動作瀟灑,依依忍不住壯著膽問道:“你是怎麼死的?”
鬼打個跌,好半天爬不起來:“什麼?死?這個,我也不知道。”
原來是個糊塗冤死鬼。“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一定很難過。別怕,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呢。你長得好像不賴,一定有不少女鬼喜歡你哦?”依依忙安慰道,也許當他知道自己不是鬼,看在自己曾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