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可我卻仍能捕捉到他臉上的那絲痛苦的痕跡。於是，目光就又一次飄上他執著淡青色帕子的那隻手，原本白皙細嫩的手背上卻佈滿了細小尖銳的裂痕，還有凝固了的血痕留在上面。

沉眸，我強迫自己不再看他，可他沉悶的咳音卻順著耳朵一直傳進了心裡，一時之間，憂心惱怒一股腦全都湧了上來——

活該！誰叫你救了……誰叫你這個病人不顧自己死活了！真是活該，死了……也活該！

可那隻不長記性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撫上他消瘦的脊背，輕輕拍打，過了許久，等那咳聲壓的低了些，莫任情便閃身避開了我善意的拍撫，急促的道，“咳咳……青商，你到底在惱什麼呢……是因為我沒答應教你功夫害你身陷險境，還是因為……覺得我沒辦法護你周全……所以一心想著要未泯同行？”

教我功夫？護我……周全？

我不禁啞然，將伸在半空中的手慢慢垂下，冷言道，“呵……城主，屬下可不值得城主以身犯險……如果……今日是屬下與外人聯手殺你……你可還會說要護我周全？”

莫任情一怔，卻只有一瞬，隨即他便冷下了眉目，咬牙道，“不會。青商，如果你是假意落馬，那我自不會出手救你。”

“呵……那便好！”我的嘴角揚起一抹明豔的笑，望向莫任情深沉晦暗的眸中，輕輕道，“莫城主……這樣是再好不過的了……”可這樣說著，我的心中卻有一股苦澀蔓延，陣痛隨即襲來……就彷彿被人狠狠的剮了一刀，卻又不清楚傷在何處？

莫任情靜靜的望著我，唇角泛起一抹陌然的笑，隨即翻身上馬，解下漠夜身上鉤掛的狐裘披在身上，輕道，“青商，我們還有一段路……上馬走吧……”

長長吐出一口氣，我拉緊了玉琮的韁繩，起身跨上馬背，不用我催馬，玉琮便快步跟上了漠夜，這次又是並騎而行，馬兒卻已相處融洽。我抬頭，望向漠夜身上的男子，心中竟無端的湧起諸多酸楚……

“青商，不是我執意不帶未泯律覃……只是他們……不會與我同行……十四年了，自從他去世之後，我都是一個人來……如果說有誰陪伴的話，那就是漠夜了……每年的這一天，只有漠夜會與我相伴。”

“他？”

“莫風，前任的幻鏡城主——也是我的生父。”

“那……你為什麼要帶我來？”

“是啊……為什麼要帶你來……”似一聲輕輕的嘆息，莫任情扭頭望向我，輕道，“我也不知道……或許……只是覺得這條路太長太寂寞，需要一個人……與我同行。”說罷，他便望向我，目光中竟似多了幾分期許。

我心中一驚，卻沉眉不看他，低聲道，“你……你可還記得鬼面修羅的話麼？他說‘那人說的果然不錯，你竟沒有帶隨身護衛……’”

“呵……不錯，幻鏡城中，有人很想殺我呢，不僅如此，他還知道我每年今天都會一個人出行……只可惜，他借的刀子……太鈍了……”

他話前的那一聲輕笑，似是帶著無邊無際的嘆息，我抬眸偷偷看他，卻只發現了一張溫潤如玉的臉，什麼憂愁什麼期許，全都沒有了蹤影，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呵……需要一個人同行麼？只因前途漫漫太過寂寞，所以覺得孤單了麼？可十四年都已經過去了啊……十四年都跟漠夜相伴的你，又怎麼會讓任何人入駐你的心呢？呵……錯覺……當然是錯覺，即使你說了這樣的話，那也不是對我所說的吧？

“左護法，借刀子的人恐怕是你的大師兄呢！親者信而疏者疑，莫城主，你可還有三分信他？”

“呵……青商……要不了一年時間，我就什麼都瞞不過你了……”莫任情輕笑，然後將肆意垂落的長髮攬過耳後，俊美的側臉便浸沐在午後的陽光裡了。

木槿花樹就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稀疏，當一黑一白兩匹駿馬飛奔著穿出木槿林的時候，迎面的一切讓我的心豁然開朗——

及膝的綠草鋪就的遍山遍野，蒲公英開出雪白的絨球，被微風吹拂著送向天空，竟還有不知名的鳥兒，啼叫著飛過草叢，一句古語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好詩句……”一抹淺笑掛在唇邊，莫任情靜靜看著我，道，“只可惜，這裡不是江南……青商可到過江南？”

“青商生於江南……只不過……並不是城主口中的江南……”

“呵……是麼？”他的目光在疑惑之中慢慢的飄向遠方，片刻，他忽而輕輕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