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氣朝我們孃兒倆撒,千萬別怪著孩子。”
江月一愣,她想過無數遍婆媳相見的場景,怎麼做小伏低哄老太太高興也都有了不少主意,只她萬沒料到,老夫人旁的沒說,光一個勁兒給她道歉了。“您別多心,老虎他……其實我見過,小孩子可愛得很,將軍喜歡他,我也喜歡他。您只管放心,我必當……必當視老虎如己出,絕不會有半分苛待。”
老夫人這才放心,拉著江月的手拍了好幾下,最後才道:“真是好姑娘。”
原本以為充滿考驗的婆媳首度會面,就這樣達成了大和諧。
祁璟領著江月離開時,她還處在渾渾噩噩中——“你到底對老夫人說了我什麼呀!”
難得露笑的某人一臉邪佞,“我說我借酒裝瘋辦了你,你尋死覓活小半年。”
祁璟一伸手,胳膊上還有幾道青痕,“我娘惱我恃強凌弱,掐的。”
江月掩飾住心疼扭開頭,“親媽。”
79
出嫁那日;江月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鏡中的自己翟冠飾珠,大紅通袖;這一身是有品級的命婦方能有的婚禮冠服,像是突如其來的富貴,叫江月有些迷茫。
她還記得她一個人坐在漠水畔看日升日落,記得祁璟陪著她,在毓山腳下的草甸上恣意馳騁;記得兩個人迎著獵獵的風,小心地、試探地吻在一起……記得每一個相處的細節,更記得那段以命相搏、朝不保夕的日子。
忽然有一天,他帶她重新回到這個花花世界;有潑天的富貴;更有豔煞世人的利祿。
這一切都陌生而新奇。
值得慶幸的是……
江月的神思驟然被打斷;侯夫人親自為她披上蓋頭,江月的眼前霎時變成一片暗紅。
她聽見侯夫人的兩個女兒靠著門扇,管祁璟要催妝詩,不知是誰替他擬了,那道門,終於被人開啟。
江月垂下眼,蓋頭下端的縫隙,讓她足矣看見眼前多了什麼……一雙黑皂靴,還有大紅袍角,閨閣內一陣竊笑聲,有人將一個大紅綢緞塞帶了江月手上,“新婦子快跟姑爺去罷!”
她緩緩站起身,對方一動不動地等著她。
江月忽然笑了出來,適才戛然而止的思緒也重新連上——值得慶幸的是,祁璟,一直還在。
她的將軍,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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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是要哭嫁的,可江月嘴角一直銜著笑,臨到了侯府門口,方假作嗚咽地朝侯夫人啼哭兩聲。雖隔著蓋頭什麼也瞧不見,江月卻隱隱覺得,侯夫人定是察覺了她的虛偽。
好在,沒有人拆穿。
被永樂侯家的世子背上了轎,江月總算免於接觸外人,她悄悄撩起蓋頭,順著喜轎一顛一顛蕩起的轎簾朝外窺視——她還沒見過祁璟穿紅袍呢!
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原本從容騎著馬兒的祁璟驀然回首,兩人的視線在窄小的罅隙中交匯,彼此都是會心一笑。
終於,這才叫守得雲開見月明。
拜過天地,後面的儀式總算不必被一大堆人簇擁著了,坐在新房裡的江月露出個舒緩的笑容,緊接著,眼前的遮蔽物被人掀開。
祁璟一貫的從容不迫,放下喜秤,遞了酒盅到江月跟前兒。
兩人得以堂而皇之的對視,目光一碰在一起,便膠著著捨不得分開,臨至兩臂勾挽,江月收住臂彎,將祁璟箍住,低聲道:“你穿紅……也太俊了些。”
不期然,揚名在外的獻安伯臉上多了幾分可疑的紅暈,立在旁邊的喜婆們都是面有詫色……這、這能征善戰的大將軍這麼不善飲酒?
得了侯夫人囑託的某位婆子躡手躡腳地潛了出去……再之後,入到祁將軍口裡的酒,統統被兌了八分的水。
過了不知多久,江月看著一臉炭黑的祁璟跨進房來,僕婦們極有眼色地撂下手中東西,迅速地退了出去,還不忘掩上門。
已經沐浴更衣的江月一身輕鬆,毫不拘束地盤腿坐在架子床上,殷切問:“我瞧你臉色不大好,他們灌你酒了嗎?”
壓抑許久的祁璟終於爆發,“皇上故意給我難堪吧!送來的都是什麼酒,一點酒味都沒有,你讓兄弟們怎麼看我?吝嗇麼!還是不肯叫他們喝個痛快!”
卸下壓得頭疼的翟冠,換上清涼的紅紗衣,江月的心情儼然不似祁璟這般煩躁。“祁璟,你先過來。”
“幹嘛。”看到小嬌妻笑盈盈地望著自己,祁璟便是有九分的火氣,此刻也只剩下一二分了。他隨意解開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