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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稜分明感受到後背的傷口又裂開了,溫熱的鮮血正從她身體裡流逝。
白潛像踩一個木偶一樣踩了踩,痛得她牙齒都在打戰。
“痛嗎?”他一手扶著自己的胸口,俯身一把抓起她的頭髮,“這樣就受不了了?那麼我呢?你知道我有多痛嗎?”
“……您……您也受傷了嗎?”穆稜碰了碰破裂的嘴唇,還是對他沒有一絲怨恨,更多的是擔憂。
“你的傷在身上,我的傷在心裡。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擔心地快死了。她要是少一根汗毛……”白潛捏住她的臉,力道大地幾乎要把她的下巴卸掉,“別拿我當傻子,以你的能力,就這麼一點傷,對你來說算得了什麼?居然就把她丟在那裡一個人跑路?除了你不想救她,我真的想不到別的。”
心裡那點陰暗的心思一瞬間被他看穿了,穆稜恐懼地看著他,瞳孔急劇收縮。
白潛笑了,“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穆稜不敢應聲。
白潛掀起嘴角,輕飄飄地說,“可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穆稜呆在原地,面如金紙。
白潛欣賞著她的表情,只覺得心裡無比快意。他比誰都知道,怎麼才能讓一個人傷心,折磨人的心靈,永遠比折磨她的肉體來得舒暢。想起禾藍的遭遇,如果他晚來那麼一點點——他心裡的殺氣和暴虐就全都湧上來,不顧一切想宣洩出來。
白潛放開了她,“以後,就由你來保護她。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就永遠不要來見我了。或者……你現在就滾地遠遠的,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兩個選擇,二選一吧。”
穆稜選了前者。
白潛走的時候,她卻忽然叫住了他。
詫異地回頭,青年臉色很疑惑,似乎沒有想過她還有話要說。
“……其實我不討厭她,那個時候,我只是一時被鬼迷了心竅。”她也厭惡那樣的自己,耍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如果可以,她倒寧願和禾藍比刀。只是有時候,人總是一念之差,尤其是女人……穆稜那時才發現自己其實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白潛還是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他好像也不想花什麼精力去了解。
穆稜從地上爬起來,對他鞠了一躬,“對不起!”
白潛心裡的怒氣彷彿消去了,想起她曾經跟著自己四處殺敵的日子,不自在地別過了頭,良久,他的聲音隨著腳步聲平靜傳來,“你好自為之。”
有時,他覺得自己會很衝動,只要涉及到禾藍,他就會無法控制。那一瞬間,他真的有可能捏斷穆稜的喉嚨。
她跟了他很多年,一直是他最忠誠的屬下。可是和禾藍一比,這世上的什麼都不重要了,她就是他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愛人,現在最重要並且無可替代的那個人。
他深知穆稜的脾性,也覺得她不是那種人,所以,她最多是一時糊塗,不是有意陷害的。但是,在禾藍面前,又算得了什麼?也許,這是一個很自私的想法,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了。
理智上,他應該懲罰穆稜,但是,不該那樣毫無忌憚讓下屬寒了心;從私心出發,他甚至想把穆稜給碎屍萬段,就因為她沒保護好禾藍。
心裡那點矛盾的愧疚和恨意擔憂糾纏著,最後還是感性佔了上風。
至於杜別——該來的總要來。
他心裡暗暗盤算著。
這樣一個平靜的夜晚,山谷裡沒有一絲風。
清晨,禾藍起來的時候,白潛不在身邊,她的心跳了很多下,光著腳就下了地。開啟門出去的時候差點還摔了一跤,憑空裡伸出一隻手接住了她,幫她穩住了身子。
禾藍回頭一看,是面如冰霜的穆稜。
“謝謝。”她對她微微頷首。
穆稜轉過頭,臉上略微有些奇異。這世上還真有這麼蠢的人?明明害了她,還要對她感激涕零?這麼荒謬可笑的事情——穆稜卻笑不出來來了。
她第一次正眼仔細地打量禾藍。
烏黑柔軟的長髮披在肩上,喬木一樣光澤閃耀,巴掌大的小臉,面板雪白,沒有雜色。不算很驚豔的容貌,卻有種越看越舒服的感覺,彎彎的眉眼清秀細緻,映著眼底一片清澈的景色。穆稜在她眼睛裡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神色更加不自然。
也許白潛那麼喜歡她,真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