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可腦子裡卻不停回味她最後羞澀又嬌嗔的語調,孟行止靠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唇角彎起的弧度,久久未能消散瑚。
蕭然洗漱完畢,換了黑色衣服出來,她頭髮簡單的紮了一個馬尾,臂上挽了黑紗,而鬢邊,也彆著小小一朵白花。
因是出殯的日子,她黑衣素妝,沒有一丁點的妝容,瞧起來彷彿那昨夜最後一丁點的血色都消失無蹤了。
孟行止站起身,也換了早已準備好的黑色西裝,他的臂上,亦是纏著黑紗,蕭然驚愕看了他一眼,卻到底還是沒有出言阻止。
他們孟家人,也合該這樣去她父親的墓地祭拜鑠。
縱然是,彷彿無辜的孟行止。
昨日陰沉了一整天,果然今兒就下起了雨來,蕭然走出小樓的時候,楊石趕忙的拿著雨傘撐開給她遮雨,孟行止伸手接過去:“我來吧。”
他手裡的雨傘大半遮在了蕭然的頭頂,而自己的半邊身子,就淋在氤氳的雨霧中。
“你也遮著。”蕭然將他的手臂往另一邊推推,孟行止卻不動:“幾步路,不打緊。”
蕭然欲言又止,心頭彷彿梗著一塊巨石,卻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上了車子,先去靈堂,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霍靖琛和沈卿卿也已經到了。
蕭然一眼望去,白色的花海中,父親的遺像依舊是俊逸而又溫和,可是,她卻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再也握不住他的手了。
另一側的秦遇,黑白照片上的那一抹剪影,依舊是傾世的風華,他似在微微笑著,那眼眸裡卻又噙著點點的憂鬱,照片上的他微微側著臉,對著父親所在的方向。
蕭然心裡最後一點結,忽然就煙消雲散了,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她還執著於那些虛名做什麼?
忽然覺得過去的自己是那麼的幼稚不懂事,如果她當初不胡鬧,不拼了命的反抗,父親和秦遇,想必也會開心幾日。
罷了罷了,就讓他們在另一個世界,相依相伴吧。
蕭然捧了蕭湛的骨灰盒,秦遇的卻由卿卿捧著,兩人比肩向外,身後是漫天的哀哭聲。
靈堂外聚集了無數的秦遇的影迷和歌迷,這事兒早已瞞不住,沸沸揚揚的傳播開來,其實在中國,很多人是十分的反感同性戀的,但秦遇殉情之後,他的粉絲卻不減反漲,而此時的靈堂外通道兩側,更是人山人海,蕭然和卿卿甫一出去,就是驚天動地的哭聲響起。
有許多的女孩兒哭的泣不成聲,形象全無,她們上了車子,那些粉絲也紛紛用各種方式追在他們的車後,一直到郊外的墓地。
蕭湛和秦遇的骨灰一起放入墓中的時候,蕭然的眼淚比這漫天的雨絲還要密集的洶湧落下,可她卻發不出哭聲,只是眼淚不停往下掉。
孟行止早已顧不上其他,在她身側穩穩的扶住她,蕭然早已脫力,整個人全部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孟行止的身上,她的腿沒有力氣,手臂在發抖,卿卿紅著眼睛喚她,蕭然哆嗦著捧了第一捧土灑下去,落在棺木上,卻是風吹就散了。
墓地的工人一鏟一鏟的土揚下去,很快那棺木就被遮蓋住,蕭然忽然掙開孟行止的手撲過去,若非孟行止眼疾手快,她幾乎就要跌進墓穴中去。
“蕭然,蕭然你別這樣,你想讓你爸爸走的不安心嗎?”
蕭然這才哭出聲來:“我不捨得,我不捨得我爸爸走,我要我爸爸回來,我要他回來……”
她哭的嘶聲裂肺,這短短數月之間所有的委屈和屈辱,彷彿都在這哭聲中被盡數的發洩出來,孟行止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沒有用,只是緊緊的抱著她,將她的臉按在自己胸口。
場面漸漸失控,有大批媒體記者和粉絲已經闖過層層封鎖逼近墓地,孟行止甚至已經感覺到閃光燈的刺眼。
秦遇和蕭湛已經入土為安,再繼續待在這裡,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孟行止與霍靖琛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霍靖琛勸卿卿離開,孟行止就柔聲安撫蕭然:“今兒到處都亂糟糟的,不如我們先回去,改天我再帶你來清清靜靜的看你爸爸。”
蕭然不肯,只哭著搖頭。
孟行止眼看雨越下越大,而更多的記者正在蜂湧過來,他擔心一會兒走的時候難以走脫,蕭然又這樣子,萬一出什麼事……
“然然,事情有點不受控制了,咱們必須馬上離開。”
卿卿也勸:“然然,不如先回去,改天再來清清靜靜的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