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方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雪,楊石趕忙拿了傘撐起來給他遮住,孟行止腳步未停,直接進了大樓。
楊石心裡嘆了一聲,悄然回頭給了蕭然一個暗示,要她耐心再等會兒。
蕭然一顆心高高吊起又重重跌回去,卻只能站在雪地裡,眼睜睜的看著孟行止一行人從她眼前走過去。
這一等,又是足足兩個小時。
蕭然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長睫上都落滿了雪,她已然凍的麻木了,彷彿血管裡的鮮血都不會流動了一般。
有那一麼一刻,她絕望的想,不如就把她凍死在這裡吧,反正她救不出爸爸,就和一個死人也沒什麼差別了。
孟行止再一次出來時,身邊只跟了楊石一個人。
他黑色的長風衣在明亮的光線裡漸漸清晰,頭頂的雪忽然停了,卻是楊石舉了傘給她遮住。
蕭然想對他笑一笑,可嘴唇似乎沒了知覺,那個笑容,一定難看無比。
孟行止的目光沒有絲毫溫度,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厭煩。
還真沒想到,這個女孩兒像個牛皮糖一樣黏住了他。
只是,孟行止答應見她,卻是絕不會答應她的請求,不要說他在這一次的事件中得利多少,就只說他身為孟家人,就不可能與整個孟家為敵,幫蕭湛說話。
“你找我有什麼事?說吧。”
他的聲音,只讓蕭然感覺比此刻落在肌膚上的雪花還要冷。
可她能怎樣?她已經窮途末路,就算是明知道求他也未必奏效,可她卻還是要試一試。
“我求你,幫我爸爸說句話……”
蕭然哆嗦著,那一句簡單的話都說的斷斷續續,她悽惶的睜大了眼睛望著他,卑微的哀求。
人情冷暖,短短數日,她早已看透,從前多麼驕傲的她,此刻也早已對低頭哀求這件事輕車熟路。
她不覺得心酸,只恨自己太無能。
“憑什麼幫你,我可是姓孟呢。”孟行止淡笑了一聲,黑而幽深的雙眸落在她慘白的小臉上,視線定住。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爸爸不會殺人的,我爸爸是無辜的,求求你幫他說句話……”
蕭然緩緩跪了下來,積了一層薄雪的地面冰涼徹骨,很快那積雪就融化浸溼了她薄薄的襪子,膝蓋處鑽心徹骨的刺疼襲來,可她渾然不覺,只是抬著頭,含著淚的眼眸哀求的望著他,而那凍的紅腫的雙手卑微的抱住他的雙腿,她的頭低下來,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沒一會兒功夫,光潔的額上就是一片血紅。
楊石早就不忍,此刻更是心裡難受無比,“老闆,您就幫幫蕭小姐……”
孟行止一記冰冷的目光望過去,楊石有些忐忑的瑟縮了一下,卻還是囁嚅著開口道:“老闆,蕭小姐都這樣了,您,您就幫一把……”
蕭然似乎是凍的傻了,也似乎是這一下一下的磕著把自己給磕傻了,她的眼神有些茫然有些空洞,整個人只是機械的重複著這個動作,楊石看到她額上一大片血肉模糊,只覺得不忍卒看,他扭過頭,心裡卻有些怨恨孟行止的狠心……
“你起來。”
孟行止似乎聽到自己心裡低低嘆息了一聲,在她又要重重磕下去的那一刻,到底還是開了口。
蕭然有些愣怔,就那樣跪著看著他,額上的血淌下來,遮住了她的視線,她緩慢的抬手去擦,孟行止看到她的手指凍的小胡蘿蔔一樣,莫名的覺得心裡某處刺了一下。
“說實話,我和孟行舟不過是堂兄弟,你求我沒用。”
蕭然望著他的目光驟然一片破碎,孟行止緩緩的挪開視線,只是這樣站了一會兒,就覺得寒意刺骨,他看了楊石一眼,楊石趕忙拿了煙遞過去,孟行止接過去,遲疑了一會兒,卻沒有抽。
他背過身去,似乎是預備離開了。
蕭然跪在那裡的身體軟軟的癱了下去,可他的聲音卻又被風吹來:“你該找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堂嫂和我堂哥的兒子孟昭,他們是直系親屬,才有發言權……”
其實,孟行止這些話不過是敷衍她,打發她離開的意思而已,他真的幫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不像孟昭那些人那樣落井下石罷了。
而讓她去找孟行舟的老婆孩子,也不過是給她點希望——他心裡清楚,找了也無用,孟行舟的突然死亡,給他們帶來的打擊太大,以至於孟昭現在對於他執掌了華娛恨之入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怎麼可能幫蕭湛說情?
只是,孟行止從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