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今陸明萱知道陸明珠當時是故意扔下她,想借宮裡貴人的手取她的性命,達到借刀殺人,以為福慧長公主報仇的目的了,可當時她卻不知道,是以絲毫也不曾對陸明珠動疑,反而認為都是自己的錯,自責得不行,之後更是寸步都不敢再離開陸明珠。
也因此,她得以有幸見到當今皇上、皇后娘娘並宮裡其他高位或是有寵的妃嬪,其中自然也包括貴妃娘娘,但其時的貴妃娘娘已與她方才才見過的那個脂粉未施的絕色佳人有了天壤之別,她穿了全套貴妃禮服,衣著華貴,妝容精緻,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雍容典雅的氣息,一度讓陸明萱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不敢相信一個人妝容前後差異竟會這麼大!
如今想來,這便是自己當初乍見凌孟祈時,會覺得他眼熟,而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等人卻未覺異常的原因,以及方才自己會覺得羅貴妃聲音耳熟的原因了罷?
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素日見到的都是盛裝後的羅貴妃,根本不可能見到她素面朝天的樣子,而自己卻在短時間內將羅貴妃妝容前後的樣子都看到了,知道這兩者之間有著怎樣巨大的區別,自然會覺得凌孟祈眼熟,畢竟不管凌孟祈如今承認不承認羅貴妃是他的母親,都改變不了他們母子幾乎生得一模一樣,只不過羅貴妃面容偏柔弱,凌孟祈則偏剛毅的事實。
而且這樣匪夷所思的事,若不是親耳聽見,誰又會往這上面想呢?根本連做夢都想不到,可偏偏又是真的,還不知道凌孟祈心裡這會子是什麼感受呢……陸明萱暗暗搖頭,斂住思緒繼續往下聽。
彼時羅貴妃仍哭得傷心欲絕,她的下人苦勸不住,只得跪下哀求凌孟祈道:“哥兒,我是打小兒便跟著主子的丫鬟香櫞,當年的事,我比誰都清楚,主子的確是有不得已苦衷的……那年哥兒出花兒,兇險萬分,主子不眠不休的照料了哥兒三天三夜,哥兒才總算脫離了危險,等到哥兒徹底好起來後,主子便去了城外的香積寺還願,誰知道卻在那裡救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偏那人又權勢滔天,待傷勢緩解之後,便定要主子隨他去,主子若是不從,便威脅要取哥兒和凌家滿門的性命,此情此景之下,主子除了屈從,還能怎麼樣?所以當年主子扔下哥兒真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如果有可能,哥兒當主子就不願意將您帶著身邊嗎?就更別說主子這些年對哥兒日也思念夜也思念,一得知哥兒來了京城,便什麼也顧不得,定要趕來見哥兒一面了,求哥兒看在主子一片愛子之心的份兒上,就別說這些傷人的氣話了,勸一勸主子好嗎?主子腹中還懷著小主子呢,終歸也是哥兒您的弟弟不是嗎?”
凌孟祈沒想到自己母親是與人私奔了,但這私奔卻並非出自她的本意,而且若香櫞說的是真的,當年母親也是為了他和凌家滿門才委屈自己的,心下便有所鬆動,只是說出口的話依然冷冰冰的,畢竟十幾年的心結不是因香櫞三言兩語就能解開的:“那人再權勢滔天,能讓人想生生不得,難道竟還讓人想死也死不了不成?還有,別說什麼弟弟不弟弟的話,臨州廣平侯府的二少爺才是我弟弟呢,你家主子腹中的孽種算我哪門子的弟弟……”
話沒說完,已被香櫞白著臉急急打斷:“哥兒還請慎言,這樣的話可不是哥兒能說的,讓主子和我聽了去還沒什麼,若是讓……旁人聽了去,便是主子也未必能保得住哥兒!”
心裡更是著急,本來皇上同意娘娘來見元哥兒已經是娘娘哀求了好些時日,最後更是將腹中的孩子拿來做了威脅,軟硬兼施才得來的結果,皇上為此氣得都好幾日不來看娘娘,只歇在乾元殿了,若再將元哥兒方才的話傳到皇上耳朵裡,只怕娘娘都未必能保住他的性命,元哥兒不知道大殿外面有皇上的人,她香櫞卻是知道的,一旦方才的話被他們中的哪一個聽了一耳朵去,讓皇上知道元哥兒竟指責娘娘當初為何不去死,並且還罵娘娘腹中的龍胎是‘孽種’,元哥兒哪裡還能有命在!
凌孟祈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當年脅迫自己母親的人非富即貴,可依然沒往對方竟是當今皇上上去猜,聽得香櫞的話,因冷笑道:“那你就去告訴你現在的男主子我方才都說了什麼,看他敢不敢要了我的命去,他敢做難道還怕人說不成,我就不信這天子腳下,京畿重地竟也沒有王法了!”
香櫞聞言,兩頰越發的慘白,正待再說,不想凌孟祈已先道:“且不論你方才說的當年所謂的苦衷是真是假,你家主子背棄了凌家,讓凌家蒙受了奇恥大辱卻是事實,我也不想再與你們廢話,我現在就趕回臨州,去向我父親稟明事實,磕頭賠罪去,不管他原不原諒我,我都會用我自己的後半輩子來為你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