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簪也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如何知道,只得道:“要不我們去叫叫門,若屋裡有動靜便罷了,若仍沒有,我們便闖進去?”
兩個傻大姐商量完,正要上前卻叫門,所幸與丹青一塊兒去清點陸明萱嫁妝的段嬤嬤與吳媽媽回來了,見狀段嬤嬤忙低聲喝住了二人,道:“在自己家裡,大爺與夫人能出什麼事兒?果真有什麼事兒,能有不叫的?好了,你們且去耳房裡候著罷,等大爺和夫人叫時才過來。”
丹碧與彩簪仍有些呆呆的:“可是一直沒有動靜啊。”不過見一向最重規矩的段嬤嬤都這麼說了,二人到底還是沒有再多說,屈膝應了“是”,捧著水盆手巾去了耳房裡。
吳媽媽就似笑非笑的低聲與段嬤嬤道:“段姐姐您不是自來最重規矩的嗎,如今怎麼這麼好說話兒了?回頭得了機會,您可得好生勸勸大爺和夫人才是,雖說沒有長輩,到底還有那麼多下人呢不是?”
段嬤嬤卻只是回了她一個含義不明的笑容,便也往耳房裡去了,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暗自冷笑,她是重規矩不假,可她更從沒忘記過自己只是下人,做下人的,最要緊的一條便是讓主子高興與滿意,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想挑起夫人對我的不滿,給你上位的機會?做你的春秋大夢去罷!
剩下吳媽媽看著她的背影,想起她方才臨走前那飽含輕蔑的眼神,不由恨得牙癢癢,可想起陸明萱自來待自己都淡淡的,又沒有與段嬤嬤叫板的底氣,只能在心裡暗自發狠,等我明兒為夫人立幾個大功,在夫人面前掙得不輸你的體面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一直到快要交申時了,衣著齊整的凌孟祈才開啟房門,叫了丹碧和彩簪進去服侍陸明萱梳洗。
段嬤嬤與吳媽媽惟恐丹碧與彩簪小姑娘家家的看了什麼不該看的,大爺可是一早就說了不會收人在屋裡,這輩子就夫人一個的,雖然二人並不相信這話,男人嘛誰不是這樣,得到前與得到後如何能相提並論,尤其大爺又是那樣的品貌,便是他不主動去找別的女人,別的女人也會蜂擁撲向他的。
但她們是陸明萱的陪嫁,自然更看重陸明萱的感受,於是搶在丹碧和彩簪之前先進了屋子。
卻見屋裡並不若她們想象的那般凌亂,床上早已收拾得齊齊整整,正對床的窗戶也早開啟了,有陽光透進來,照得整間屋子都亮堂堂的,十分的溫馨。
陸明萱一身真紅的中衣,披散著頭髮,正無精打采的坐在妝臺前,不過才短短一夜不見,她就好像脫了層皮一般,眼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宛如深青的螺子黛暈染的,神情萎靡不振,眉眼間卻透著一股少女絕不會有的媚意;再看一旁的凌孟祈,神清氣爽,眉目舒展,從眼角到眉梢都透著隱約的饜足。
段嬤嬤與吳媽媽作為過來人,見此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看見了也當沒看見,領著丹碧與彩簪上前屈膝給二人行了禮,滿面是笑的齊聲說道:“恭喜大爺,恭喜夫人!”
陸明萱渾身都疼,卻仍強撐著向段嬤嬤等人點了點頭,說了一句:“你們這陣子都辛苦了,回頭一人賞兩個封紅。”才命丹碧與彩簪服侍她去了淨房梳洗。
等她梳洗完出來,吳媽媽忙殷勤的上前給她梳起頭來。
因是新婚的第一日,吳媽媽特地給陸明萱梳了個牡丹髻,戴了赤金嵌紅寶石的步搖和紅寶石的耳墜,配著身上正紅鳳穿牡丹的通繡衫,明豔的不可方物。
凌孟祈在一旁待她梳妝好了,立刻討好的將以前他曾送給她,卻被她令他暫時收著的那對桃花玉鐲子遞了上來:“戴這個。”
陸明萱不由神情不善的白了他一眼,見他滿臉的討好,又忍不住嘟嘴笑了起來,嗔道:“我就不戴這個,怎麼著?”
凌孟祈立刻好脾氣的笑道:“不戴就不戴,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弄得陸明萱就算有再多的氣也撒不出來了,且她也不是真的在生他的氣,她向他討饒他不應,一點也不顧惜她的身體,只知道自己恣意馳騁固然是他不對,可若自己夠堅定,他也不能得逞不是?
念頭閃過,她已伸出白嫩嫩的手腕兒,嬌嗔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我戴上?”至此眼角眉梢的情意終於再忍不住流淌而出了。
凌孟祈就偷笑起來,他就知道萱妹妹最是吃軟不吃硬的。
一時收拾妥帖,二人被簇擁著去了廳堂用膳,陸明萱早餓得不行了,難得吃了滿滿一碗飯才放了筷子,然後問凌孟祈:“昨兒你不是說今日喜鋪的要過來結賬,戲班的要過來拆戲臺子,家裡也有一應瑣事要料理嗎,我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