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虎不得,我們須得從長計議才好,將祭田買在哪裡,宗祠按什麼個規制起,宅子又該怎麼該……”
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通,又引著凌孟祈摸自己的肚子,打趣腹中的孩子,“你以後可就是咱們凌家的第一代宗子了……”
待凌孟祈身心都放鬆下來,不知不覺睡著後,才沒有再說,只輕手輕腳取了塊毯子來蓋在他身上。
從頭到尾,夫妻兩個都沒有提過凌思齊的身後事,就跟凌思齊只是一個陌生人一般,不管他是被五馬分屍,還是挫骨揚灰,都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第二十七回 輿論
凌孟祈睡了一覺後,心裡的抑鬱減輕了不少,不管怎麼說,好歹他和陸明萱至今都安然無恙,好歹他們一家人還平平安安的守在一塊兒,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他不能一味的沉浸在消極的情緒裡,得打點起精神來努力往前看往前走才是,不為自己,只為了陸明萱和他們的孩子,他也必須振作起來!
他陪著陸明萱用了早膳,又囑咐了丹青丹碧等人一通服侍好陸明萱,一有什麼事便立刻打發人去告訴他後,才打馬了去了錦衣衛衛所。
皇上至今沒有下旨停他的職,他的頂頭上司曹指揮使也沒發話讓他別去錦衣衛衛所了,——當然曹指揮使也有可能是暫時顧不上他了,畢竟如今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那他便得盡忠職守到最後一刻,這既是他為人處世的一貫準則,也是想著處在他這個位子,訊息來源總比其他人來得得快一些廣一些。
才出了大事,皇上正處於盛怒中,錦衣衛不說傾巢出動,也出動了大半的人,剩下的都是些排不上號的老弱病殘,或是從事文書工作的,以致整個衛所比往日清淨了許多。
也因此,當凌孟祈出現在衛所的大值房時,裡面的人絲毫也沒有察覺,仍顧自說得口沫橫飛。
“……我先就一直在嘀咕,那小子生得細皮嫩肉的,比娘兒們還漂亮,你說他孃老子得漂亮得什麼程度?嘿,沒想到他竟是貴妃娘娘的親兒子,那他生得再漂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貴妃娘娘若是不漂亮,能讓皇上專寵這麼多年?只可惜咱無緣一睹貴妃娘娘真容啊,你們說得多漂亮,只怕天仙下凡,也不過如此了罷?”
“不是說那小子生得跟貴妃娘娘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嗎,你想一睹貴妃娘娘的真容還不容易,想象一下那小子穿女裝的樣子,不就知道了?”
“這怎麼能憑空想象?不過那小子生得是真漂亮……我當初還以為他能升發得這麼快,是因為傍上了曹指揮使的大腿,指不定還對曹指揮使唱了那後啥花,才能這樣跟飛似的一年幾升呢,如今才知道,敢情人家的靠山比曹指揮使還大得多!”
“曹指揮使算什麼,說到底也不過只是個奉命辦事的,這不一出事他的烏紗帽就岌岌可危了?哪裡及得上貴妃娘娘來頭大腰桿硬,如今是曹指揮使想對人家唱後那啥花還差不多,只可惜人家未必看得上啊……他媽的,你說咱們為什麼就沒有這麼好的命,有個當娘娘的老孃呢?”
說話的幾個人都是素日與凌孟祈不對付,或者說是早對他嫉恨已久的,品階也都不低,不是從五品五品,便是從四品,算是錦衣衛裡的中級官員了,其中又尤以一位姓房的僉事為最。
事實上,這場對話就是房僉事最先興起的,他早不忿凌孟祈短短几年便升得比他的品級還要高,讓他明明年紀都可以做凌孟祈的父親了,卻不得不屈居他之下,以前礙於曹指揮使護著,凌孟祈自己也是大小功勞不斷,讓他雞蛋裡挑不出骨頭來,如今好容易有了可以說凌孟祈嘴的地方,他自然要狠出一口心中長久以來的鬱氣。
房僉事正說得起勁:“我雖沒見過你老孃,只看你這副德行,也能想象到你老孃長什麼樣兒,烏眉糟眼的,就是上趕著拋夫棄子的跟皇上私奔,皇上也看不上啊……你還是別做他孃的春秋大夢了,再說了,你老孃真跟皇上私奔了,你老子又算什麼,那不是活脫脫的綠頭大王八嗎?咱不興這麼忘恩負義認賊作父的啊……”
話沒說完,冷不防眼睛的餘光看見門口似是站了個人,因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便唬得臉色大變,支吾了一句:“我才想起,我還有副指揮使大人交給我的公文沒弄完,且先失陪了。”轉身便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大值房的另一扇門走去。
卻還未及走到門口,已被一柄挾風而來的繡春刀擦著他的身子而過,將他釘在了繡春刀的刀柄與牆壁之間,與他的身體僅只一寸不到的距離。
房僉事當即嚇得汗出如漿,雙腿篩糠似的幾乎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