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孟祈因插言道:“我與五城兵馬司的高副指揮使還算有幾分交情,他如今應當還在豐樂坊附近一帶巡邏,我待會兒便去找他,再就是錦衣衛裡我也能組織起將近千人來,殿下只管放心。”
端王“嗯”了一聲,正要再說,他先前一收到宮裡換了防的訊息後,便散出去的探子們回來了,同時帶回了慕容恆、張首輔並昌國公府被誅殺滿門的訊息,自然那三道聖旨也為端王凌孟祈等人知道了。
眾人當即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早料到徐皇后母子與安國公不會對太子並其黨羽客氣了,依然沒想到他們竟心狠手辣到這個地步,上千條人命啊,竟然不到一個時辰全部被他們斷送了,真讓這樣殘暴酷厲的人掌控了這個天下,以後他們連同這天下所有的人,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相較於眾人只是震驚,端王與凌孟祈則又多了幾分複雜的莫可名狀的情緒。
於端王來說,慕容恆從來都是佔盡父親寵愛與器重,因為他自己卻連父親一個正眼都難以得到的存在,要說他對慕容恆有多少兄弟之情,絕對是扯淡,毫不誇張的說,他早在心裡不知道多少次的咒慕容恆怎麼還不死了。
但此時此刻,真聽到慕容恆的死訊,而且還死得那般慘後,他又覺得不舒服起來,他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死了呢?他就算要死,也要等自己向他,向世人證明了自己比他強,還不是強一點半點,而是強得多之後再死罷,老天爺可真會開玩笑,不戰而勝算什麼勝利!
凌孟祈倒是沒有端王想得這麼多,他只是覺得有些可笑,也有些悲哀罷了,慕容恆在草菅別人性命的時候,一定沒想過有朝一日,別人要取他的性命,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罷?
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得知此事後,會是個什麼反應,會不會為當年的決定悔青了腸子?不過悔不悔的,都不重要了,事已至此,大家都再回不到過去了,又何必想這些有的沒的呢,套句萱萱常說的話,眼睛長在前面,本來就是向前看的!
想起陸明萱,凌孟祈因建議端王:“既已知道皇后等人慾在七日後舉行禪位大典了,那我們必須速戰速決,趕在禪位大典之前將大局定下來,定妃娘娘處未知殿下打算怎麼做?依臣說,還是得趕在起事前,設法將娘娘接出來才是,不然回頭娘娘若是有個什麼好歹,殿下豈非悔之晚矣?”
徐皇后等人殘暴至廝,一旦端王打出“清君側”的口號討伐他們,蕭定妃一定首當其衝將遭遇不測,凌孟祈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端王一下。
端王聞言,忙道:“本王如今心亂如麻,你不說本王一時還真沒想到這上面來,早朝過後本王便會設法將母妃先接出來的,本王便是得到了一切,子欲養而親不待,又有什麼意義!”
相較於皇上這個父親在端王心中的分量,蕭定妃這個母親的分量自然要重得多,他可以為了大業不理會皇上的死活,卻絕不能忍受蕭定妃遭遇半點不測,他還等著君臨天下以後,給自己的母妃全天下至尊的榮耀,讓她一雪前恥,徹底的揚眉吐氣呢!
甄先生等人聞得二人的對話,不由都有些訕訕的,他們只想著如何才能讓自己的主子順利的登上寶座,卻忘記定妃娘娘還在宮中了……忙將功折罪:“王妃娘娘與小世子小郡主只怕也得儘快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才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端王皺眉想了想,卻道:“在我們拿到父皇的信物起事之前,要將母妃並王妃母子一併送走,只怕會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本王再怎麼說也是皇子,誰坐上那個位子都是本王的兄弟,本王不說有功,也不至於有過,何必急著將家眷都送走,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旁人,本王有所圖嗎?且待本王下朝回來之後再說罷!”
當下端王又壓低聲音細細做了一番佈置,才命眾人各自散了。
其時已近五更,東方已現出淡淡的魚肚白了,端王眼見上朝的時間快到了,遂忙忙回了後宅,去正房叫醒衛玉華,三言兩語把事態說了一遍,便換好朝服,自進宮去了。
再說安國公徐晉年眼見慕容恆氣絕身亡,張氏也被兩個金吾衛活活勒死,連同腹中的小崽子也永無再來這個世上的機會後,心裡那口整整憋了十幾年的惡氣,至此方算是出了一半。
但想著皇上還沒死,大皇子還沒正式坐上那個位子,自己也還沒正式成為大周的第一權臣,他心裡才鬆懈下來的那根弦瞬間又繃緊了,他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萬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得意忘形,以致功虧一簣!
遂似笑非笑的去到外面,招呼高玉旺一塊兒回宮向“皇上”覆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