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雲貴妃已經走遠,回答他的只有重重關上的那一扇前後搖晃的門板。
……
南秦 華音殿
午後殿內銅爐中餘香嫋嫋,一室靜謐,惟餘窗外淅淅細雨沾葉聲。
墨離進門時看見葉緋正坐在簷下,對著窗外一株雨中臨風搖曳的文殊臨摹畫著,而秦陌則在不遠處的軟榻上閉目憩著。
他見秦陌尚未醒來,便也停步在廊下站著,一陣輕風颳來,簾外細雨打溼了他的肩頭。
葉緋抬眼望了望,擱下手中沾了顏料的細毫,從軒窗中探出半個身體去,溫聲道“外面雨大,墨統領要不去偏殿候著吧,等皇上醒了我讓人去喚你。”
聽到背後的說話聲,墨離側身,正迎上一臉嬌俏的葉緋,他垂下眼瞼,低聲道“多謝娘娘,墨離沒事,就在這候著就行。”
葉緋眸光浮泛,也不勉強,微笑著站直了身體。
她剛拿起筆,就聽軟榻上的秦陌翻了翻身,喊道“是墨離嗎?進來吧。”
“是。”墨離應了一聲,迅速推門進來。
“什麼事?”這會功夫,秦陌已經掀開身上的薄被,坐起身來。
墨離低聲道“剛才禮部侍郎來報,說今日接到北越國書,十月二十八,越皇壽辰,擬請您前往赴宴。”
秦陌穿靴的手微頓,片刻後他問道“還有什麼別的嗎?不然為何是你來找朕說這事?”
墨離又道“屬下聽說北越近日在晉州發現了一座金礦,越皇大喜之下,才決定此次壽辰大辦的。”
“金礦?”秦陌皺眉道“北越何時有了這樣的能人了?”
墨離搖搖頭道“屬下不知,北越將此人瞞的極為嚴密,聽說是由越皇的私衛暗中辦的,並沒有讓朝中各部經手。”
“派人去查一查,特別注意下此人是否是個女子?”秦陌道。
他在西延的時候曾經聽燕驚鴻無意提過楚蘇的事,如今的中原大陸,這樣的奇才極為稀少,因此當他聽到訊息時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楚蘇,可楚蘇人在西延皇宮,又怎麼會幫北越去找礦脈,這似乎不太可能。
雖然不知道秦陌為何這樣說,但墨離還是應了一聲了,隨後又遲疑著問“那這封國書該如何回覆?”
秦陌看著封金漆的國書,眉心隱隱傳來陣陣疼痛,眼神也漸漸沉鬱,心中似期翼又似痛苦。
去北越,那便意味著,他又可以有機會去見到她,那個佔據了他全部心神,在他腦海裡永遠揮之不去的女人。
可是見了又能如何?
上次那樣不歡而散,而且自己回京時鬧出的動靜相信也早已傳入了她的耳朵裡。
這樣一來,倆人彼此間身份再無遮攔。
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或者說,自從知道她沒死以後,他就一直沒想好,要怎樣面對她。
他一直活在矛盾和痛楚中。
一直在是要繼續狠下心腸揭穿越君行的偽裝,不顧她意願地將她擄來,強行留在自己身邊,還是放她繼續如此這般,步步驚心地籌謀著,來日揮斥大軍找自己奪回這南秦的江山,手持利刃親手殺了自己為他的親人復仇之間徘徊。
但最終,他還是強壓下自己心中對她的那絲渴望,不由自主地枉顧自己身為南秦一國之君的使命,幫她在越皇面前遮掩著她做過的那些事,幫她瞞著越君離,甚至還幫著她一起狠狠推搡了越君離一把。
哪怕,這樣做的後果,會是讓不久的將來造成更加生靈塗炭,不可收拾的局面。
可是,此時,此刻。
他再也無法忍心做出一絲一毫傷她之事。
秦陌抬眼,望向依舊專心在窗邊繪畫的葉緋,眸中暗了暗。
那日,他本來想,若是自己能借著別的女人,忘了她,亦或是在她持刀殺向自己之前,能淡忘些她,是否就會讓那日真的來臨時,自己的心會堅硬些。
再加上大臣們催促著他選妃立後,所以他來了華音殿。
想借著這個女人,既寬了自己,又堵了群臣的口。
可是,當他踏入這殿中,當他坐在沾滿了女子香氣的床榻上,看著羞澀站在一旁的葉緋時。
他突然無力地閉上了眼。
他起身,按住了她正要解開衣衫的手,止住了她的動作。
走到外室軟榻上,過了一夜。
葉緋很聰明,她不問,不吵,不鬧,只是安靜地坐著自己的事。
良久,良久!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