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奇怪舉動引得皇甫雲芊撇了撇嘴,卻也是目光落到了這裡,看了一眼滿是鄙夷道:“不就是一首詩嗎?有什麼好看的。”說著,她不由誦讀出聲,“落雪飛芳樹,幽紅雨淡霞。薄月迷香霧,流風舞豔花。才情不過一般嘛。”
柳丹桐正守著銅爐煮新茶,聞言不由看向了薛金蓮,“金蓮姐姐,這是出自哪位高人的手筆?”
薛金蓮回眸一笑道:“不過是母親舊年的玩物而已,哪裡是什麼高人呀。”
柳丹桐登時眼睛一亮,她沒想到晉國夫人不僅是縱橫商場,更是騷人墨客,造詣非凡。皇甫雲芊卻是撇嘴道:“果然是滿身銅臭味。”說這話卻是把柳丹桐也罵了進去。
她本以為柳丹桐好歹是心高氣傲的才女,沒想到聽說這詩是晉國夫人寫出來的便露出這等豔慕的表情,實在是……趨炎附勢的很。
一旁,皇甫無雙卻是瞧出了門道,拉住皇甫雲芊道:“芊兒,這詩,你再讀一讀。”
皇甫雲芊回過頭去,“雪飛芳樹幽,紅雨淡霞薄。月迷香霧流,風舞豔花……無雙姐姐,這詩和方才的不一樣呀!”
柳丹桐站起身來,盈盈笑道:“平陽公主果然目光如炬,這茶壺上的乃是迴文詩,我也只是在古籍之中看到先人提及一兩句罷了,沒想到今日竟是能在這裡看到。”說著,柳丹桐向著南面盈盈一拜,“夫人不在此處,便受柳丹桐這一拜。”
楚清歡見狀不由笑了起來,楚錦芙詫異道:“二姐姐,你笑什麼?”
“我曾聽說,昔日沈公子在外遊學時,曾到過一破廟,寺廟破敗便是連房舍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個聾啞和尚卻是指手畫腳說不出東西,可沈公子卻是向這和尚一拜,豈不是和丹桐今日舉止一般無二?”
柳丹桐聞言俏臉上染上一絲紅暈,卻是又坐下繼續煮茶,倒是楚錦芙不由好奇道:“沈潛衝著那聾啞和尚拜什麼?”
那也是前世自己聽說的關於沈潛的典故,楚清歡不由笑道:“那寺廟名字喚作智通寺,門巷傾頹,牆垣朽敗,門旁只有一副破舊的對聯,寫著: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
楚錦繡手裡持著幾枝紅梅,剛來到這亭子裡卻聽見楚清歡這麼一句,登時眼眸流轉出一絲異樣。
“這說的是人的貪念,沈潛又不是什麼貪官汙吏,想通這個有什麼意思?他這次可是拜錯了。”
楚錦芙撇了撇嘴,顯然對這副對聯並沒什麼感觸。楚清歡見狀微微一笑,也罷,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處,何況楚錦芙並不瞭解沈潛,這麼說卻也沒錯的。
只是沈潛心思頑固,執念太強,這對聯當時他雖是想通了,可終究卻也沒放在心裡,若不然也不會一心娶皇甫無雙為妻了。
感覺到來自楚清歡的目光,皇甫無雙回了過去,卻見那雙眼眸漆黑一片,自己竟是什麼也讀不出來。
“無雙姐姐,薛夫人好厲害,我還以為她和那些滿身銅臭的臭商人一樣呢,沒想到竟然這麼有才情,難怪父……父皇這麼讚賞她。”
顯然皇甫雲芊一開始想說的並不是這一句,只是她改口卻又惹得嫌疑。而且,哪有這麼夸人的?分明是罵人還差不多。
薛金蓮聞言卻是一笑,目光在皇甫雲芊和柳丹桐之間打了個轉,旋即又落到楚清歡身上,四目相對,兩人對視一笑。
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虛傳,雖然心高氣傲可是暗諷罵人卻也是半點不差,比起皇甫雲芊的“誇獎”只能用雲泥之別來形容了。
又是幾位淑媛從梅園回來聽到皇甫雲芊這話莫不是都去瞧那茶壺,卻見茶壺上卻都是有一首迴文詩。
劉三小姐手持紅梅,看著那茶壺,聲音綿長,“採蓮人在綠楊津,一曲新歌聲漱玉。好詩,好詩!”
那廂,馮小姐也端量起眼前的茶壺道:“這首詩也是極好的,賞花歸去馬如飛,酒力微醒時已暮。”
眾人在暖亭裡看茶壺上的迴文詩之時傳到了梅園,宋靈珊聞言也心中好奇,不由瞧向梅花樹下還在折枝的人道:“明華,我們也去瞧瞧熱鬧。”
莊明華卻是頭也不回道:“不過是迴文詩,有什麼好瞧的,我們家也有。”
宋靈珊聞言頓時臉色一變,早知道她才不帶這丫頭來晉國夫人府了。
大姐也真是的,不過是個妾生的丫頭,養在自己膝下就罷了,還非要讓自己帶著她四處見世面。
這也就罷了,偏生莊明華本來該喚自己一聲小姨的,卻是比祖宗都祖宗,不給她幾分顏色,還真以為自己就是壽康伯家的嫡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