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黎剛的到來,黎正多捱了幾頓櫃員的玩笑,黎大少,黎二少之類的。他硬著頭皮指定一位帶教師傅,誰知黎剛見後大抗議,說這位中年婦女髮際線後移,眼皮下垂像三角眼,嘴角兩條法令紋,總之面相刻薄,肯定會為難他。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說的,當時那位櫃員掉了眼淚,表示實在沒有辦法老起面皮當師傅。黎正好說歹說,才勸得她不難受,但師傅是絕對不肯做的了。最後還是一位相對年輕的櫃員接下擔子,讓黎正鬆了口氣。
“現在的小青年,真是……”黎正在等金小田的當口,忍不住心思飄到工作上,他頂頂怕管人,偏偏身邊人都認為管人的人才有出息,不肯讓他做個普通櫃員。
餐館是金小田定的,主打是港式點心的下午茶,可以點菜,有淮揚菜、川菜和粵菜的各大招牌菜,屬於進可點魚翅燕窩、退可家常炒飯的會客見友好地方。金小田這段時間雖然花了不少精力在工作上,但想做的其他事情也沒拉下,在如何安排黎正和丁維娜的初次見面上花了不少腦細胞。
丁維娜雖然不記得草皮大王黎家的獨生子是什麼長相,不過既然小金提了,見一見也無妨。小金抱了個念頭,等小表姐見過人,並且看中,她再向黎正坦白相親的用意。如果維娜沒看中,那也不提了,免得被黎正評頭論足,完了還來一句不想要。
金小田和丁維娜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五分鐘。她倆推門,迎賓立馬迎了上來,眼力勁很好地招呼周到,“金律師你有段時間沒來了,最近工作很忙?”所裡有時會讓金小田安排吃飯的事,她一般都選在這家,這裡算她的主場。
“還好。”所裡接了一起法律援助的案子,幫交通事故的肇事逃逸者做辯護,金小田替負責案子的律師打下手,每天跑兩次看守所。
見到她倆,黎正站起來。跟丁維娜打了照面後,兩人頓時認出彼此,“丁維娜,原來你是金律師的表姐。”金小田只說到時來吃飯的還有她表姐,沒提供具體資訊。“黎正,原來是你,現在在哪裡工作?”
對兩人的熟悉,金小田表示驚訝,什麼時候孟光接了梁鴻的案?
丁維娜輕輕推金小田一下,不懂不要亂說,“黎正和我們都是鎮上那所小學畢業的,他比我們高一級,小名叫捲毛,小時候你還幫他跟別人打過架。”
有嗎?金小田左看右看,記不起。
黎正拍著腦袋想起來了,“你是胖毛。”
胖毛是金小田小時候的外號,她那時圓乎乎的,頭髮又少,被同學取了這個小名,“胖三毛”的簡稱。學校共有三毛,除了捲毛和胖毛外,還有一個長毛。那個作為男生,腦袋後拖了根半尺長的細辮子,人稱長毛。
小學畢業後各奔東西,沒想到捲毛和胖毛有會師的一天,只是彼此認不出來了。
“我幹嗎幫你打架?”金小田怎麼也想不起。
黎正臉一紅,他小學畢業時身高只有一米四出頭點,四年級時更是小。個子矮,人瘦小,被人搶走了他爸從國外給他買的新式卷筆器,躲在廁所裡哭。跑錯男廁所的金小田聽他抽抽搭搭地說完,憤然捲袖,怒責那兩個男生,並和他們打了一架。
她還被人嘲笑了半學期,“胖毛倒追捲毛。”這點黎正沒拿出來說,首先屬於低階趣味的玩笑,其次他曾為之歉疚,不願意再提及,以免傷害金小田。每個女孩子都有矜持的一面,哪怕今天看上去很開朗的她,內心一定也有柔軟的部分,黎正如是想。
“是嗎?”金小田驚奇地聽著他倆說完前因後果,“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
你啊,什麼都不放在心上,能記得什麼?丁維娜和黎正會心一笑,彼此明白,不說出來傷害她了。
扯完往事,難免談到今日。
“肇事逃逸屬於保險公司第三者責任險的免責條款,上次那起分屍案的肇事司機需要承擔交強險賠償後的不足部分。”金小田告訴黎正,那個案子正由她所在的事務所承擔法律援助工作,“受害者闖紅燈,大雨天,加上貨運司機疲勞駕駛,導致了車禍發生。人一跑,責任全是他的了。本來就窮,這下更窮。”
“那怎麼辦?”黎正和丁維娜聽得緊張,一條人命起碼幾十萬。
“有什麼辦法,只能幫他努力推卸責任,證明壓死受害者的是後面來的車輛。”金小田也搖頭,“那麼多車,沒一輛停下來察看的,夠嗆,就看法院怎麼判定責任分擔。早呢,總要開幾次庭才能結束。”
黎正發自內心地稱讚,“小金你對業務挺熟的。”在金小田和丁維娜的聯合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