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力維持的婚姻是因為同情,而不是因為愛?”他頹然地垂下雙臂,轉身到桌邊坐下,摸出煙來狠吸了兩口,“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跑去逼她墮胎?你如此偉大,偉大到可以不要我們多年的愛情,為什麼還要去逼她?你到底想幹什麼?”他狠狠地扔掉手裡的煙,咆哮著,狀如一頭困獸,充血的眸子露出狠厲的光芒,彷彿下一刻,心裡正四處奔突的血液就要從眼眶裡衝出來,直接射向眼前這個讓他愛到恨不起來的女人。
沈蘊秋的牙齒一直咬著自己的唇,那麼狠、那麼用力,唯有如此她才能讓自己痛下狠心離開他,離開這個愛了二十來年的男人。“不管你信不信,我連想都沒想過要她拿掉孩子,更不要說逼她了。當然,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離婚後,你可以讓孩子有個合法的身份。”
楊隱咬牙怒視沈蘊秋良久,才從胸腔裡憋出一句話:“我不會離婚的!”
“那我會向法院起訴離婚,今天我就搬出去住。”說話間,沈蘊秋的人已到了門口。楊隱這才看到門口放著一個行李箱,他進門的時候竟然沒有注意到。
“不管你用哪種方式,我都不會和你離婚!”楊隱看著沈蘊秋的背影大聲說,“你答應過一輩子陪在我身邊,我不會放你走的!”
沈蘊秋的眼淚淌了下來,她不敢讓自己停下來,生怕自己心軟。這一回,她已經沒有心軟的權利了,現在已不是哪個女人和她爭丈夫,而是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在向她要爸爸,她怎麼能再心軟地放棄離開呢?
暗夜的街頭看不到一點點月色,天空的黑暗與陰沉一起遮蓋了晚間的光芒,只有街燈發出的光亮與來往走動的人群,昭示著這個世界還是那樣的活色生香。
沈蘊秋漫無目的地開著車行進在梅州大道上,人雖然從家裡出來了,但她卻不知道要往哪裡去,哪裡可以讓她安靜地躺下,沒有那些心痛的關心問候,只讓她一個人靜靜地待著,自己tian舐傷口。她不想去探究關卿卿為什麼說自己逼她墮胎,也不想去考慮自己今後要如何面對沒有楊隱的日子,更不敢去想如何跟父母交代,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沈蘊秋最終將車駛進了海河大酒店,她想,這種時候冰冷劃一的酒店才是最好的選擇,它只提供服務,不會來打擾自己,也沒人會想到來這裡找她。
她這一覺睡得很長,從夜晚到白天,又從白天到黑夜,再從黑夜到黎明,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感覺到了她心的疲倦,縱容著她無休無止地睡著,直到她自己願意醒來。
楊隱在沈蘊秋走後也倒頭就睡,他想讓自己紛亂的大腦休息一夜,等天明清醒了再來理清頭緒。
清晨才五點多,封敏就打來電話,說要找沈蘊秋說話。楊隱告訴她,沈蘊秋不在。
“不在?那她去哪兒啦?我昨晚打了她一晚上電話都是關機啊!”封敏叫道。
“大概去她父母家了吧。”楊隱其實晚上睡得很不踏實,亂七八糟做了一夜的夢,一大早思路還是沒有回過來。
“她父母家在哪兒?電話是多少?”封敏連珠炮似地發問。
楊隱坐起身斜靠在床上,“她爸媽住在g市。你就不要這個時間打電話去了,我待會自己會打,免得你嚇著他們。”
“什麼叫我嚇著他們啊?你讓你老婆一個人那麼遠回g市,就不怕她嚇著父母?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心肝啊?老婆走了,居然還能呼呼大睡?”封敏與楊隱一說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楊隱皺眉看了看牆上的鐘,這個時間,沈蘊秋應該在哪裡呢?他其實也不能肯定她是回了g市,雖然他覺得她會需要獲得父母的安慰,但也可能她會去其他地方。這樣想著,他不免擔心起來,忙對封敏說:“不跟你說了,我得給她打電話。”
“現在還魂了?早幹嗎了?”封敏還在嘲諷楊隱,他卻沒有任何心思再跟她說話。
他打遍他們在各地的家都沒有人接電話,沈蘊秋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他只好請各地分公司的人幫自己去家裡看看沈蘊秋在不在,如果見到她就馬上告訴他。他也給她的父母去了電話,顯然她並沒有回去。一天下來,各地回饋來的訊息都是沒有看見她,沈蘊秋如人間蒸發似的沒了蹤影。
餘競冬敏感地覺得楊隱和沈蘊秋出了問題,竟扔下工作趕了過來,楊隱不得已,把前前後後的事都告訴了餘競冬。
“我真想揍你一頓!”餘競冬強壓著心頭的怒氣,“你怎麼可以在這種情況下讓她一個人走出家門?是你覺得她太平靜,還是你覺得那個女人懷了你的孩子會比蘊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