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楊隱氣結得說不出話來,這是他認識餘競冬這些年來,第一次沒法再體諒他的這種毫無道理的寬容。他將身子往下躺了躺說:“你要這樣想,我跟你沒話說,你走吧!阿姨那裡隨便你怎麼跟她說,甚至直接說我不願意也行!”
餘競冬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重重地甩上門,那聲音震得楊隱腦門疼,他覺得餘競冬又變成了自己不認識的人。
沈蘊秋回來的時候,餘雷沒有跟著她,楊隱問:“小雷呢?”
“競冬一定要帶他走,說餘家的人,餘家人自己會養。”沈蘊秋看楊隱一眼問,“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他的一些想法,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有人跟他說過餘飛可以判成八年,那麼其他任何超過這個時間的量刑,在他看來都是錯誤的,根本不會去管當初說的人是出於什麼用意,這個說法在法律上是不是站得住腳?他過去不是這樣的,怎麼現在老這樣犯渾呢?”楊隱真覺得餘競冬與他初識的時候相差太遠太遠。
“這些年的遭遇讓他改變了很多吧,他所承受的這些變故,是足以把一個堅強的人擊垮的,你就不要跟他計較了。”沈蘊秋勸道。
楊隱看了看沈蘊秋的身子問:“你現在的情況,能不能跑遠路?”
“你想讓我去看一下餘飛?”沈蘊秋問。
楊隱點點頭,“當初在審理期間沒能去成,現在可以探視了,我還是希望你去一趟。餘飛與袁沁藍在一起這麼久了,對自己究竟應該判多久,心裡應該有點數的。你和他談談,將他家裡人的想法告訴他,看看他怎麼說。如果他自己也想上訴,看在他父母面上,我們出錢幫他請律師。不然的話,就讓他在家人探視的時候也把意思表達清楚。”
沈蘊秋點了點頭,忽然問:“等你出院以後,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楊隱苦笑著搖搖頭說:“不要了。我和他這輩子估計是不可能再作朋友了,他最不想見的恐怕也是我,就不必假惺惺地去看他,反倒讓他更生恨意。”
“不會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吧?他能同意讓我們撫養小雷,應該也會願意見你的。”沈蘊秋說。
楊隱笑著說:“我和他這麼多年兄弟,彼此的性格其實是相當瞭解的。你如果不信,可以試著問問他願不願意見我。”
三天後正好是探視日,沈蘊秋要求餘競冬帶自己一起去見餘飛。餘競冬雖然擔心她的身體吃不消,但禁不住她一再要求,還是答應了。
餘飛見到身懷六甲的沈蘊秋很是意外,隔著大大的玻璃窗,手握著聽筒,他怔怔地看著沈蘊秋,覺得再也找不到過去那個小女孩的影子。
“你大老遠地跑來幹嗎?楊隱也不知道攔著你!”餘飛沒好氣地說。
沈蘊秋接道:“是他讓我來看你的。”
餘飛冷笑一聲問:“讓你來看我的笑話?”
“小飛,沒人想看你的笑話!你曾經是我們最好的同學、朋友,我們總希望有一天能重新恢復和你的友情,你明白嗎?”
餘飛看著沈蘊秋笑起來,“這肯定不會是楊隱的想法,我和他這輩子是做不成朋友了,只要不成為敵人已是萬幸了。你還是說你真正的來意吧!”
沈蘊秋愣在那裡,不願意相信餘飛真的如楊隱所說,再不願意與他們成為朋友。
“你媽媽跟楊隱提出來,想幫你上訴。所以,他讓我來問問你,如果你也這麼想,我們幫你請律師。”沈蘊秋只好說明來意。
“哼,楊隱是律師出身,他會不知道我這官司有得打沒得打?行啦,你回去告訴他,我會跟我媽講的,讓她不要瞎起鬨。”他停了停問,“小雷怎麼樣?乖嗎?”
沈蘊秋馬上說:“小雷很聰明,很像你小的時候。”
餘飛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讓他在你們身邊,他將來一定比我活得健康。”
一旁的餘競冬突然奪過沈蘊秋手裡的話筒說:“我們餘家的小孩子幹嗎要讓人家來教?你為什麼要放棄上訴?”
餘飛有些好笑地看著餘競冬說:“小叔,這就是我們餘家人可笑的地方,永遠的是非不分,不是嗎?”
餘競冬的臉一陣發青,無聲地看著餘飛臉上戲謔的笑容,恨不得一拳砸過去。
“小叔,如果我們餘家會教小孩,怎麼會教出這麼壞的我,和這麼沒原則的你?”餘飛語音裡透著調侃,但話卻說得一針見血,使餘競冬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餘飛朝著沈蘊秋呶呶嘴,示意餘競冬把話筒給她。
“還想跟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