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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浩道:“到底多少錢啊?”
“目前是三十幾萬吧。”沈開來說。
“到底怎麼回事啊?”楊隱和沈開來碰了碰酒杯問。
沈開來嘆道:“前陣子濱海新區的一個市政專案,審計的時候發現有問題。我們審了濱海投資集團市政科的夏清明,他把三盛建築公司一個叫秋桂全的掛靠建築老闆給吐了出來。本來,叫這個秋桂全來就是核對一下金額的事,偏偏這小子真不抵事!三句話沒說完,早嚇得竹筒倒豆子了。一下子把自己做三年建築包工老闆,給哪些人送了多少錢,一個不落地全給抖出來了。小到辦事員的兩百塊券,大到裴毓桐的十萬,沒有他不記得的事。那記性可不是一般的好!”
“那還有二十來萬是哪的啊?”鄺浩問。
沈開來突然像來了精神似地,坐正了身子說:“我聽紀檢的人說,老裴可是相當能扛!那可不是蓋的!連審48小時沒帶歇的,他硬是沒吭氣。”
楊隱突然問:“他什麼也沒說?”
沈開來搖搖頭說:“真是什麼也沒承認,就倆字‘忘了’。包括秋桂全說的那十萬,好傢伙,一律忘了。交代材料寫了四天,啥字也沒有。他們給他看秋桂全的筆錄,他眉毛都沒抬一下,還是說‘忘了,他說有就有吧’。”
鄺浩也喝了口酒嘆氣說:“這tm叫什麼事啊!秋桂全這幫孫子,想要幹活找門路時,巴巴地削尖了腦袋往人家懷裡塞錢,一回不成兩回,兩回不成三回!多好的幹部也經不起這幫孫子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拉攏。可是到頭來,這送的人照樣可以沒事人一個,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拿的那個可是一輩子都賠上了!”
楊隱仰天搓了搓自己的臉,然後問沈開來:“他這樣硬扛,這要是判起來,恐怕也輕不了吧?”
鄺浩插道:“你原來不是律師嗎?現在還能不能出庭打官司?”
楊隱沒接話,沈開來說:“難說。他老婆把錢都退繳了,目前按他的情況十萬鐵定是受賄了,還有二十幾萬屬財產來源來歷不明,應該在八到十年之間吧。就算楊隱能出庭打官司,他畢竟現在在做房地產,與老裴也有來往,不妥當的。”
“我幫他找個律師吧!”楊隱說,“市裡對這個案子沒有什麼指示?”
沈開來看楊隱一眼,輕哼道:“咱們林老闆只關心招商引資,加快建設。我聽說人事調整已經在討論了,就是沒人為這件事說一句話。我倒是納了悶了,老裴這麼死扛是為什麼!”
r市的官場上除了人前稱林古為“古市長”外,背地裡還有個稱呼就是“林老闆”。可見,她對經濟工作的重視程度。以裴毓桐與林古多年的同學加上下級關係,按理,她都該打個招呼,讓紀檢部門點到為止。可事情出來以後,她硬是沒為他說過一個字,也不知她是正義呢,還是有什麼其他目的。
這之後沒過兩天,裴毓桐就被市委宣佈雙開,案子也移交檢察院提起公訴。楊隱找了自己的導師,大律師康懷北幫裴毓桐辯護。今天,他就是陪康懷北一起去第二看守所見裴毓桐。
在會見室見到裴毓桐,楊隱不敢相信這就是他的學長。此時的裴毓桐極其清矍,囚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見到楊隱笑了笑,又朝康懷北禮貌地點點頭。
“你看上去不好啊?”楊隱直接了當地問。
裴毓桐自嘲地笑笑說:“前前後後回想了一下我這四十幾年的人生,想多了,自然就神神叨叨的。”
楊隱擔憂地看著裴毓桐,低聲問:“裡面沒人對你怎麼樣吧?”
裴毓桐抬眼看看他,勉強笑笑說:“沒事,挺好的。”
楊隱不再問下去,打算待會出去以後再幫他打點一下,讓他可以在裡面稍微過得舒服些。但凡裴毓桐這樣的人,進到裡面,最難熬的莫過於自己的內心了。
楊隱將康懷北介紹給裴毓桐,告訴他這是幫他請的律師,也是自己的導師,應該可以幫到他一些。
裴毓桐的眼裡有些瑩光閃了閃,他低下頭,用銬著手銬的手擦了擦眼睛。再抬頭時,臉容已經開朗了一些,他對楊隱道:“謝謝!”
楊隱心裡一酸,別轉頭去,沒有說話。康懷北問了裴毓桐一些他認為關鍵性的問題,在案卷材料裡分別做了記錄。三十分鐘後,他們離開了會見室。
楊隱出了會見室,就去幫裴毓桐存了些錢在看守所。回到市區,他又透過鄺浩請公安局的朋友幫忙,給看守所打了招呼,幫忙照顧著點裴毓桐,免得被其他嫌疑犯給欺負了。隨後又與康懷北一起分析了裴毓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