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字的就先悚了三分。生生捱了一頓毒打,在陳氏拿著繩子要活活勒死她之際,靈機一動:“這位嫂子且慢!”
“哼,嫂子?”陳氏一臉鄙視的看著華彩:“也罷,聽你一句遺言也不費老孃功夫。”
華彩閉眼回憶起錦繡和於氏的神態——這是她接觸的最多的官家小姐,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努力立的筆直:“嫂子誤會,我原本是與母親一起去尋親,不成想路上走散了,是徐大哥見著可憐,便說既然順路,就送我去尋親。嫂子誤會了。”
陳氏冷笑的看著她,一句話不說。
華彩知道,這個謊不圓過去,今天死定了。人到臨死,的確能蹦出不少才智。心下一定,理直氣壯的說:“嫂子不信,大可以送我去京城。我乃官家之後,陝西大族曹家之女,如何做得妾?七品以下的官員還納不得良家子為妾呢!”
陳氏一聽,覺得此女還有點見識,再說一舉一動也帶著點氣度,不由將信將疑:“你說你京裡有親,又是亡夫應下的事,少不得我替他做了。你家親戚住在何處?做什麼營生?”
華彩不敢報蕭家的名號,她怕嫡母在那裡,才出虎穴又入狼窩。也不知道錦繡嫁在何方。至於大表姐那位世子夫人,更是不熟。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找羅衣!都是庶女,希望她能給條生路,至少為她證明身份。徐老闆不帶她回鄉也是如此,她剛才想清楚,她是良家子,規矩再寬鬆,徐老闆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納她做妾。至於身契,只能看天了。於是一字一句的道:“我家表妹嫁到安陽侯家做兒媳,我也不知道是哪街哪號,你送我去安陽侯府便是!”
陳氏原本是確認了華彩小老婆的身份才打的,反正主母打死妾,誰耐煩去管這種家務事?這會兒聽華彩報了個侯府的名號倒嚇了一跳。心道不是他男人拐來的吧?不由惴惴。但她當慣了主母,這點城府還是有,便道:“既如此,我明日就送你去安陽侯府。”如果這個賤人敢騙人,就叫她不得好死!
華彩逃過一劫,頓時腳都發軟。強撐著告辭回房,跌跌撞撞的倒在床上,冷汗把衣衫都浸透了。心還砰砰直跳,內心不由祈求:羅衣,明日就看你了!
陳氏又叫來夥計再三確認,夥計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只知道這是老闆親帶回來的,至於來路還真不知道。陳氏想:莫不是別人拐來賣給丈夫的?如果那賤人說的是真話,就是正經納的妾,也有孃家人。她這個嫡妻可以不承認,但不能打死打殘了。還是等明日進京認親再做決定。
第二日,華彩翻出最好的衣服換上。徐老闆有錢,衣料大抵不差。選了一套藍綠色的馬面裙,顯的端莊了許多。穿戴完畢,站在那裡還挺像那麼回事。陳氏早租了一輛馬車,讓次子和夥計護送進京。車裡只有兩位女眷,華彩為了不讓陳氏看出破綻,使出當年在京城做針線練出來的坐功,硬是端坐著紋絲不動,不管腰背是否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
陳氏還真被唬住,這份穩重連她都沒有。於是也一句話不說,靜觀其變。好容易看到了安陽侯府,陳氏叫停住車,再問華彩:“可是這家?”
華彩掀起簾子一看,便道:“去後門,走親戚從不往正門。”
陳氏挑眉,叫車伕繞到後門停住。就有人問:“哪家來客?可有拜帖?”
華彩緊張的手心裡全是汗,卻還是端著,並不掀起簾子,只在馬車裡道:“我是你們四奶奶蕭氏的表姐,今日才到京,且煩小哥去通報一聲。”
那門子不耐煩的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我們府哪來的四奶奶?”
陳氏一個眼刀過來,華彩差點軟倒在車廂裡。陳氏正想開口,又聽另一個人道:“別說的是四太太吧?這位太太,您說您的表妹孃家是哪一家的?”
華彩彷彿坐了一回過山車,強穩住心神道:“是太常寺卿蕭家的三姑奶奶。”
“是了,我們家如今換了稱呼,早喚作太太了。”那門子橫了剛才亂說話的同事一眼,四太太跟大太太關係好著呢!
華彩大大的鬆了口氣,卻又聽那人道:“只是我們四老爺分家出去了,你們往後頭找盧三狗家的,他們的閨女在四太太跟前當差呢。叫她帶你去,順道看看閨女,她必肯的。”
華彩差點就哭出聲來:“多謝。”
陳氏見都對上了,也客氣了許多。真就讓馬車駛入后街,找到盧三狗家的帶路。七拐八扭繞了半個城,太陽都將將要落山了,才在顧家門口停下。
恰逢向媽媽採買回來,剛下車的華彩迎頭撞上,眼淚嘩的就下來了:“向媽媽,表……表妹可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