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你不要我的,”我傷心道:“我一直在等你。”
他掠了掠我耳後被風吹亂的頭髮:“你跟他在一塊,比跟我在一塊要好,我原本便說過,不要指望我,我什麼也給不了你,現在這樣也挺好,於你自己,於我也好。”
以後我也再不必與你念念不忘,你我之間本該如此。
“山遙水遠,各自珍重,回了袁州,我仍會只當你死了,你也當我死了罷。”
只當是,死了吧。
謝慕站了起來,風吹的他頭髮隨著衣袍飄揚,他從袖中取出那方青玉盒,當初放簪子的那枚盒子,手輕輕一拋,在空中劃出一道半弧,隱沒入草間,又滾滾著落入溪流。
謝慕目視前光,那盒子滾入溪水的地方,目光晶亮亮的,像是水光,又像是笑意。
他說得對,只當是死了吧。
之前的二十年都是錯誤,只不過是個虛無悲慘的夢境。
謝慕的生命才剛剛開始,我的生命也才剛剛開始,怎麼能就這樣放棄。
我看著那枚盒子被溪水沖刷而去,腦中突然頓悟,謝慕已經說的,還有想說又沒有說的。
不是不願走,是走不掉,我走不掉,這是一盤大局,每走一步,下一步該怎麼走,早就註定了,當初他離開盛京,而我留著,便已經註定了今日的結果。
而謝慕他早就明白,說了這麼多,只不過知道我心中所想,怕我難過,在勸我認命。
既然無論如何也走不掉,不如就當他死了,從此斷了念想。
我站起來久久抱住謝慕:“我知道了,這一次我不會再逃。”
我會回盛京去,做我想做的事,不會再逃。
為了謝慕,為了辛羑,也為了我自己。
謝慕笑的眼睫沾溼:“你懂得就好。”
我身體不自禁的發顫,謝慕解□上的披風,替我係上。
“不要給我寫信,免得惹上麻煩。”
我含淚點頭:“好。”
我從袖子裡摸出那隻斷魂香,拿過謝慕的手,將那小小的蟲子放到他掌心,謝慕握了手指,閉目,片刻後鬆開,我將斷魂香裝回瓶子,摸著他手上斷魂香留下的那個小小的紅點。
“往後你在哪裡,高興還是傷心,我都會陪著你,你的命連著我的命,你的心連著我的心,是遠是近,是生是死,咱們都在一起了。”
謝慕撫著我脖子將我靠在胸前。
我哽咽道:“阿兄,我回盛京去,我會聽你的話,成婚,最後一次,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謝慕闔了眼,低下頭來,溫熱柔軟的嘴唇貼住我,吮了一下,不再動,時間靜止,我涕淚齊下,哭泣不止,謝慕鬆開嘴唇,不住給我抹著淚。
回了杏子林,地上只剩著橫七豎八的幾具屍體,謝慕騎著馬又回到了酒肆。
酒旗茅亭下,青嫵,那青衣人,辛羑,秦重,還有之前在那杏子林看到的陌生少年坐著一桌,已經要了酒菜,只不過個個臉色都冷的難看,只有那少年,一隻手受了傷吊在胸前,一隻手拿著筷子跳在凳子上舞著筷子夾菜大嚼。
秦重的手下在酒肆外面的桌子上,還有一桌大概是謝慕從袁州帶來的,也都在喝著酒。
謝慕帶著我下了馬,馬上有人過來牽了馬去,那少年眼睛向我和謝慕一瞄,立刻拿筷子敲碗:“回來了回來了,快開吃開吃,老瞅著我一個人多不好意思。”
青嫵跟那青衣人都站了起來,叫道:“公子回來了。”
辛羑跟秦重坐著不動,秦重跟青嫵和青衣人一起,眼神好奇的打量我的頭髮,辛羑眼睛不轉,拿著酒盞,仰脖子將酒倒入口中。
我挨著謝慕坐定,辛羑不看我,抬頭望了謝慕:“我剛去了汪文靜家中。”
謝慕道:“一家十九口,全都死了。”
我看了看那個伸手拿著雞腿正啃的那少年:“他是誰?”
謝慕道:“汪文靜的幼子,當初事發的時候他正好在外面,剛回家,一頭撞在殺手刀眼上,趕緊逃命,給人追上,我剛好趕到,他才僥倖逃過一劫。”
這少年全家盡死,卻沒有一點難過傷悲的樣子,身上受了傷,也沒看他痛苦,反而興致好的很,還精神奕奕,吃的滿嘴油滿臉喜色,這能是汪家的兒子?
辛羑道:“他精神不正常,不用琢磨了。”
那少年一聽這話就急了,扔了雞腿就要跳:“你才精神不正常,有你這麼罵人的嗎?”
辛羑冷冷道